第二百零九章 两个怀春少女
将她年少如何与宴七相识，他又是如何救下了自己，以及为秦允歌换皮之事。
能简略些，她便简略些。
“我无意中溜进了宴七所居住的宫殿，他那时已经病入膏肓，或许是老天的安排，让他就那么死在了我的怀中，我……竟不知该如何回报他才好。”
总有天，她要为宴七报仇。
那群人从不记得宴七的付出。
他在北燕做质子那么多年，西楚不闻不问也就罢了。
可如今，却连他的尸身也要葬在异地他乡。
若宴七还活着，也总要被他们给气死了。
听过她的话，温婉倒是默默了良久。
秦长欢心里也不舒坦，只是，宴七已死，活不过来了。
活着的人能做的，便是替他报仇。
“温婉，你也别难过，人总有一死。”
房间里安静得很。
过了许久，温婉仿佛才回过神来。
“秦姑娘，你能否告知，宴七的所葬之地？我想，去看看他。”
不能回报救命恩人，只能去打扫一下他的坟墓。
虽然清明节已过，可只要有心，无论何时都可以。
秦长欢点头，“那等改日有时间，我便带你过去，可好？”
当日，也是草草的将宴七给葬了，还是拜托了哥哥秦长安。
眼下也已经多日不去瞧他，想来，他也该想念自己了吧。
忽的一笑，她内心觉着凄凉。
“这么说来，他也算我的救命恩人了，我合该为他做些什么的。”
温婉起身，自梳妆台的抽屉中拿出一本琴谱来。
那琴谱已然旧了，仿佛是多年前的东西。
“我当年，不过是一个被酒楼叫去卖唱的女子。”
提起往事，她脸上似有凄然。
“当年他救了我之后，还送了我一把古琴，又给了我这本琴谱，教我弹琴，又救我性命。”
她望着那本琴谱，嘴边是淡淡的笑。
思绪仿佛飘回了宴七救她的时候。
那是的他风华正茂，那时的她，楚楚可怜。
若他没有被选为质子，来到北燕，或许，他的生命会长一些。
老天总是会摘走最好看的那朵花。
秦长欢从温婉的只字片语中，觉察到了她对他的一丝感情。
倒不能说是男女之情，或许是相求一个知己，可知己却已不在人世。
那种孤独和空虚，自然是没办法说清楚的。
“所以你来北燕，就是为了宴七，对吗？”
秦长欢问。
“可你又是如何找到了我哥哥的呢？”
现在他们是兄妹的事情，在整个长生殿内已经不是奇闻了。
温婉放下琴谱，将思绪收回。
眼角的泪并没有顺着脸颊滑下，而是被她低头以手擦掉了。
“得知宴七已死后，我便赶来北燕，我想，他那样的人，不可能会死的，所以我以为，他或许是被人所害。”
她说着，将琴谱重新放了回去。
她真的十分珍藏。
“可如今，我得知他的确不是被人所害，却又觉得悲凉。”
如今，整个西楚还有谁人记得，他宴七的存在呢？
“我之所以找到长生殿，是因为听说，这个地方能够帮人办到任何办不到的事情。”
这种悲凉，秦长欢也是懂得的。
可是眼下，她还有国仇未报，自然没办法前去西楚，为宴七讨回公道。
不过长生殿被外界形容成这等地步，倒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温婉，那么，你愿意等吗？就在这里等，等着我。”
温婉不解。
秦长欢郑重握住她手。
“只要你愿意等我，待我结束了在北燕的事，我便能陪你一道回楚国去，讨个说法，至少，宴七的家人，也该得到厚遇。”
她目光坚定。
温婉也一下激动起来。
“可以吗？”
她笑起来，“自然了，我也不必在此等候秦姑娘，自然是，我能帮着秦姑娘的地方，便一定会帮忙。”
“进长生殿之前，我已经想好了。”
既然是要有所代价，那么，便是能够以这条命报答了宴七，也是好的。
既然，秦长欢便是宴七至死都要守护好的人。
那么，她便完成宴七的愿望，守护好秦长欢便是了。
“秦姑娘，往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也可以帮忙。”
秦长欢垂首，不知该如何感激她才好。
“其实，你完全可以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然后，再去过一个稳定的生活。”
为宴七报仇，她自己也可以的。
可是，温婉在她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眼中没有半点波澜。
可见，她是铁了心的。
“我这一生的光亮，早已经灭了，所以，那些对我来说，都不要紧了。”
秦长欢蹙起眉头，脸色不大好看。
是可惜，也是有些愤怒的。
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说的这么绝情呢？
可是，她的眼睛里明明又真的没有一丝光亮了似的。
外间喊叫声起，有人敲门。
“温婉姑娘，该您上场了。”
秦长欢迅速起身。
“是我耽误你时间了吧。”
温婉直摇头。
“不，秦姑娘所说的这些，正是我想知道的。”
她知道了，也就心安了。
见她就要跟着伙计上台去了，秦长欢忽然想起什么。
“温婉！等等。”
她上前去，拉住她手。
“你明日去长生殿找一个叫云衣的人，她是我的丫鬟。”
温婉虽不知她是何用意，但还是欣然点头，由着伙计拉着她离开了。
临走前，瞧着这房间里的富丽堂皇。
果然是不算什么的。
离开客来客栈，秦长欢独自走在长街上，只觉心内不安。
宴七可是拼死都帮了她的。
可是一想到在东烬之时，那个使臣口中所说的话，实在叫她愤怒。
为什么，宴七帮了温婉，帮了她，却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呢？
老天总是这样不公平。
离开客栈时，她还特地驻足听了会儿温婉唱歌。
她唱的婉转动听，只是歌词里隐有愁意。
或许，是与宴七有关吧。
长街漫漫，夜色已晚。
眼下已经过了子时，月亮倒是格外清明起来。
一眼望去，前方只有漆黑一片。
隐有点点灯光，也只能照耀一点小路罢了。
回长生殿还有些距离，她想哥哥一定以为他住在客来客栈了。
不过，她倒是很想走走这夜路回去。
希望哥哥不要骂她才是。
刚想着这一路要孤独的走过去呢，谁知前面突然晃晃悠悠拐过来一个人。
看样子，像是喝了酒的醉汉。
瞧着模样，有些叫人厌恶。
尤其是脸上还带着猥琐的笑。
也不知是幻想了多么美妙的场面，这才笑成如此模样的。
秦长欢径直往前走着，那醉汉竟跌跌撞撞朝她走了过来。
两人最近距离之时，那人忽的一把拉住了秦长欢的胳膊。
她今日可是男装打扮啊。
这男人男女通吃的？
“这位兄台，敢问，有何事？”
她先一步开了口。
对方身上酒气虽重，却也没有到太熏人的地步。
“滚蛋！老子是你祖宗！”
对方开始口出不敬。
甚至还死死拽住秦长欢的胳膊，用力摇晃着。
“有钱没有？交出钱来，我告诉你，不拿钱，老子杀了你！”
他仰了仰手中的酒壶，面露凶狠。
看他这动作，好像已经没有酒了。
秦长欢忍下心中恶心，一手勾住了他的肩膀。
“兄台，不如，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美酒佳肴随便吃，怎么样？”
她形容的倒是十分诱人的。
尤其是对一个酒鬼来说。
啪的一声，酒壶掉到地上，碎裂开来。
“你可别蒙老子，走……走……”
他拉着秦长欢胳膊就要往前拽。
可惜了，秦长欢这下忍不了了。
她用力一拽，刚要往前没走出两步的酒鬼，便被她给拉了回来，禁锢住肩膀。
酒鬼有些懵，不过也没有多想。
“你，你快给我走！”
他就是拼命的将她往前拽，可无论怎么用力，都拽不动。
忽的，周围狂风大作，酒鬼只觉脸上一凉。
他瞧见周围有几处亮光闪过，紧接着，他觉得脸上凉凉的。
伸手一摸，却摸下来一手的血。
眼睛顿时瞪大了，他想叫喊，嘴巴却被死死捂住。
“我警告你，兄台，若是日后再敢这么喝酒抢钱，不过正经日子的话，小心我再来找你。”
猛地一甩，那人没站稳，便朝着地上坐了下去。
其实秦长欢只不过将他的眉毛与胡子都剃了个干净。
只可惜，不小心划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倒是她不够当心了。
走出老远，刚才那男人早就跑没影了。
她相信，他往后一定会好好生活的。
若是天下酒鬼都能喝完酒之后睡觉就好了。
也免得耍酒疯，之后惹得别人不痛快。
不过，想到自己也是喝不了多少便醉了。
唐若许还告诉过她，她曾喝醉了调戏林植。
想想这事，她自然也要引以为戒的。
幸而今日，那壶玫瑰醉，她只喝了两三杯罢了。
只是想起玫瑰醉，便也想起了点玫瑰醉的人。
自己今日被他瞧出来是吃醋了，也不知明日见面，又该如何。
她真恨自己。
总是在千城绝面前隐藏不住自己的内心情绪。
或者说，什么都能被他给看透。
若是自己也能够看透他的心思，或许便不会如此苦恼了。
月色正明，前方大路分外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