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凯尔萨斯】2
它几乎是五体投地、手脚并用地匍匐在冰冷骨阶之下，尖利刺耳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调，几乎不成语句：
“城…城主大人息怒！伟大的暗蚀主宰…请…请您息怒啊！”
它拼命抬起头，露出一张因过度恐惧而完全扭曲、皱缩成一团的丑陋脸孔，声音颤抖得如同断裂的琴弦：
“是…是那些‘心奴’！西莉亚…那个卑劣的窃贼、叛徒！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她控制的最后那几头高阶深渊炎魔……它们…它们完全疯了！不惜彻底燃烧灵魂本源和深渊核心，爆发出了远超平时的力量，强行冲击了通往主物质位面的第三十七号【污秽裂隙】入口！”
凯尔萨斯幽黑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冰冷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的黑色冰晶，在王座周围悬浮、碰撞，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地精魔物吓得几乎魂体分离，语速快得像是要将自己的舌头咬碎：
“守…守卫入口的魔狱军团第三阵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些疯魔的炎魔力战而亡，临死前的自爆更是重创了防线…巴洛特大人接到警报，立刻率领他麾下最精锐的【暗影追猎者】小队第一时间赶到…”
“可是…可是等巴洛特大人他们镇压了内部骚乱，击溃了那些疯狂的心奴（自身也受了不轻的伤），追出裂隙时…那入口之外，早已有强大的人族军团严阵以待！那是…那是人类的精锐！带队的是至少三名人族的高阶精英！”
地精魔物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颤音：“那些燃烧殆尽的心奴刚一露头就被无数圣光与奥术淹没…巴洛特大人他们刚冲出裂隙，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主物质位面的天空，就陷入了人族早已布置好的绝杀陷阱和军团级合击法阵之中！
他们本就经历恶战，消耗巨大，身受创伤，在人族强者以逸待劳、有备而来的围攻下…寡不敌众…最终…最终…”
它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喊道：
“巴洛特大人和他整个小队的灵魂印记…在【魔魂殿】中…全…全部熄灭了！他们…他们英勇战死了！”
话音落下，整个王座厅陷入了比深渊最底层冥河还要死寂亿万倍的沉默。连墙壁上魂晶的呜咽声都仿佛被彻底吞噬了。
凯尔萨斯沉默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后靠回了那由无数痛苦灵魂支撑的王座背椅，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抚摸着扶手上那颗不断发出细微尖啸、仿佛凝聚了无尽怨毒的骷髅头。
他的表情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但整个宫殿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绝对零度！
墙壁上那些【哀嚎魂晶】发出的光芒变得极度不稳定，疯狂闪烁，呜咽声变得无比凄厉尖锐，仿佛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某种压力而彻底崩碎！
下方所有魔物，包括那个报信的地精，全都如同被瞬间冰封的琥珀，连最细微的颤抖都无法做到，唯有无尽的冰冷和绝望如同潮水般淹没它们的意识。
“全军覆没……”
凯尔萨斯轻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轻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又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叹息，却让每一个听到的魔物灵魂核心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他幽黑得没有一丝反光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如同石雕般的群体：
“也就是说，你们不仅让那个卑劣的窃贼，驱使着我宝贵的‘财产’（指那些心奴）冲开了裂隙，消耗了我的军团力量……还让我最得力的追猎将军，因为你们的无能延误和错误判断，在重伤状态下，葬送在了那些低等人族卑劣的埋伏之下？”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起初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愉悦感，逐渐变得清晰，在死寂的大厅中回荡。
这笑声冰冷彻骨，不蕴含任何温度，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咆哮都令人毛骨悚然，仿佛亿万怨魂在同时尖笑。
“有趣……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利刃切断。
他的目光瞬间聚焦，如同两柄淬毒的黑暗匕首，死死钉在台阶下那个几乎要彻底融化成一滩恐惧液体的地精潜行者身上。
“所以，总结下来：你们弄丢了我至关重要的‘钥匙’；你们损耗了我珍贵的军团士兵；你们导致我失去了忠诚的巴洛特将军和他宝贵的追猎者小队；最后——”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虽依旧冰冷，却带上了山崩地裂般的怒意：
“——你们甚至无法告诉我，西莉亚那个贱人，现在是死是活？她到底是被那些人类顺手宰了，还是带着我的东西，又一次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到了哪个连你们都找不到的角落？！”
地精潜行者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却连一个清晰的音节都无法吐出，极致的恐惧已经彻底摧毁了它的语言能力，只有牙齿疯狂磕碰的“哒哒”声在寂静的大厅中显得格外刺耳。
凯尔萨斯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耐心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毁灭性的冰冷。
他缓缓抬起那只完美得如同艺术品的右手，对着台阶下那团肮脏卑微的躯体，五指轻轻一拢，虚握。
噗嗤——！！！
没有任何预兆，甚至连能量波动都微乎其微，那地精潜行者所在的区域空间猛地向内坍缩凹陷！
它连最后一声短促的惨叫都未能发出，整个身体——连同它的衣袍、它携带的零碎物品、甚至它周围小片的空间——就如同被一只存在于概念层面的无形巨手精准地捏成了一团最基础的粒子！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骨骼碎裂声，只有一声轻微得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原地只留下一小片绝对虚无的黑暗区域，以及一丝迅速消散的、焦糊般的怪异气味。它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被彻底抹除。
浓重的、令人作呕的毁灭气息弥漫开来，掺杂着魂晶哀嚎的冰冷，让剩余魔物的恐惧达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