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二哥,算我一个!
李山河站在院子当间,从兜里掏出烟盒,磕出一根大生产,塞进嘴里。
彪子很有眼力见儿地凑过来,划着一根火柴,帮他把烟点着。
“呲啦——”
火光一闪,映着李山河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气灌进肺里,让他那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抬头看了看天,东方的启明星还挂在天上,亮得扎眼。
天边,是一片深邃的藏蓝色,混着淡淡的橘红。
风一吹,带着刺骨的寒意。
李山河裹了裹身上的棉大衣,心里头没来由地,忽然有点想念远在哈尔滨的二楞子和三驴子了。
要是那俩瘪犊子玩意儿在,哪还用得着他在这儿扯着脖子喊人。
他们哥儿四个凑到一块儿,别说是去坟地里挖个坑了,就是让他去闯龙潭虎穴,他都敢去。
他李山河负责拿总,拍板。
二楞子那小子,性子沉稳,话不多,但干活最是踏实,是最好的执行者。
三驴子脑子活,鬼点子多,是狗头军师。
彪子就是个虎逼,天不怕地不怕,是冲锋陷阵的头号猛将。
哥四个往那一站,别说是什么劳什子的“仇仙儿”,你就是个修炼千年的狐狸精,都得掂量掂量,敢不敢在他们面前龇牙。
当然了,李山河心里头默默地补了一句,前提是这狐狸精可千万别是母的。
要是真来了个盘靓条顺的母狐狸精,他可不敢保证彪子、二楞子、三驴子那三个犊子玩意儿,会不会触犯野生动物保护法。
毕竟,这仨货实在是太生性了。
直接把自己大姨子当副本组队刷了。
想到这儿,李山河忍不住笑骂了一句:“一群见了娘们就走不动道的玩意儿。”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哈尔滨。
一间宽敞温暖的屋子里,暖气烧得足足的。
三驴子正光着膀子,搂着金发碧眼的嗒莎睡得正香。
突然,他鼻子一痒。
“阿嚏!阿嚏!”
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喷嚏,把睡梦中的嗒莎都给惊醒了。
“亲爱的,你怎么了?感冒了吗?”嗒莎揉着惺忪的睡眼,关心道。
“没事儿,没事儿。”三驴子揉了揉鼻子,嘟囔了一句,“他娘的,肯定是彪子那孙子又在背后骂我了。”
说着,他下意识地把怀里温香软玉的身子,搂得更紧了。
……
朝阳沟,老常家院子。
李山-河将手里的烟蒂狠狠地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碾灭。
他拍了拍手上的浮灰,清了清嗓子,气运丹田,扯着脖子就朝着院子里那帮正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的小年轻们,吼了一嗓子。
“喂!有没有胆儿大的,愿意跟我上山干活的?”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跟个炸雷似的,在清晨安静的院子里回荡。
话音刚落,院子里瞬间就炸了锅。
“我我我!二哥,我去!”
“二哥,算我一个!我力气大!”
“还有我,二哥,带上我!”
一群半大小子,跟打了鸡血似的,呼啦一下就全围了过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生怕落下了自己。
这年头的农村,娱乐活动少,半大小子们精力旺盛,最是崇拜强者。
李山河自从回村以来,打猎分肉,带着大家伙儿挣钱,早就成了这帮小子心里头的偶像。
能跟着李山河出去办事,那在同龄人里,是倍儿有面子的事。
一个瘦得跟麻杆似的,外号叫“石头”的小子,挤在最前头,蹦着高地喊:“二哥,我!我跟你去!”
旁边一个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家伙,一把就把他扒拉到了一边,不屑地撇了撇嘴。
“就你?石头,你小子行不行啊?连屎带尿的才多沉?别还没走到地方呢,自个儿先累趴下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石头被说得脸一下就涨成了猪肝色,他梗着脖子,冲着那壮小子就骂开了。
“去你娘的腿儿!孙胖子你别瞧不起人!别看爷们儿瘦,骨头缝里可都是肉!不信咱俩一会儿比比,看谁先趴下!”
这句充满乡土气息的狠话,又引得院子里响起一阵更响亮的笑声。
李山河看着这帮朝气蓬勃的小子,心里头也是一阵舒畅。
他重生回来,又是给村里围猎,又是摆了不少席面,干的这些事儿,都没白干。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大家好,大家伙儿自然就敬着你,服你。
现在他在村里这声望,那是实打实的。
只要他振臂一呼,这帮小子,是真敢跟着他去干任何事。
他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行了行了,都别吵吵了。”
他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心里头开始盘算起来。
李山河的目光在眼前这群毛头小子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几个人身上。
“石头,你算一个。”
“孙胖字,你也来。”
“还有你,李家老四,你家离得近,回去喊你哥一声,让他也过来。”
“王小虎,你也跟着。”
他一口气点了五个人,加上他和彪子,一共七个。
这几个人,都是村里出了名的壮小伙,家里头也都受过李山河的恩惠,干活肯卖力气,嘴巴也严实,信得过。
被点到名的小子,一个个都跟打了胜仗似的,昂首挺胸,脸上那叫一个得意。
尤其是石头,他冲着刚才挤兑他的孙胖子,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别提多欠揍了。
没被选上的,则是一脸的垂头丧气,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
“行了,没叫到名的都散了吧。”李山河摆了摆手,“今天这活儿,人不用太多。以后有的是机会,少不了你们的活儿干。”
安抚了众人,李山河又对被选中的几个人说道:“都赶紧回家,跟家里说一声,换身利索的衣裳,抄上家伙。五分钟后,到我家门口集合!”
“好嘞,二哥!”
几个小子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撒丫子就往家跑,一个个跟屁股后头着了火似的。
彪子凑到李山河跟前,有点不解地问:“二叔,就咱俩加上他们五个,七个人,够用不?那山上的地可不好挖。”
李山河斜了他一眼:“人多嘴杂,到时候真有点啥事,你咋跟人解释?七个人,正好。干活不累,真有事了,也好照应。”
彪子挠了挠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还是二叔你想得周到。”
李山河懒得跟他多解释,转身也往自己家走。
他得回去把家伙什都带上,顺便,还得把他的大宝贝给开出来。
这大早上的,时间金贵。
从村里走到后山坟茔地,少说也得一个多小时。
他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
回到村西头的新房,几个媳妇儿都还没起。
李山河走到院里的拖拉机旁,熟练地拉开油门,握住摇把,猛地一摇。
“突突突……突突突……”
拖拉机发出一阵富有节奏感的轰鸣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响亮。
等他把拖拉机开到家门口的时候,彪子和那四个小子已经扛着铁锹、镐头等工具,在那儿等着了。
一个个都穿着厚实的旧棉袄,脚上是耐磨的解放鞋,看着就利索。
“都上车!”李山河一挥手。
几个小子兴奋地嗷嗷叫,七手八脚地爬上了拖拉机后面的车斗。
石头更是抢了个好位置,就站在车斗最前头,扶着驾驶座的靠背,威风得不行。
李山河跳上驾驶座,挂上档,一拧油门。
“突突突——”
拖拉机冒着一股黑烟,载着一帮大小伙子,浩浩荡荡地朝着村后的大山驶去。
现在才凌晨三点半多,天还没亮透。
老常太太交代过,这事儿不能耽误。
按照李山河的估算,他们怎么也得在五点半之前,把墓坑给挖好。
时间紧,任务重。
拖拉机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着,车灯射出两道明亮的光柱,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冷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
可车斗里的几个小子,却一点都不觉得冷,一个个兴奋得满脸通红,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畅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大显身手。
李山河听着他们那没心没肺的笑声,心里头却是一片平静。
他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彪子。
彪子怀里抱着五六半,眼睛警惕地扫视着道路两旁的黑暗,那张憨厚的脸上,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杀气。
这小子,平时看着虎了吧唧的,但一到正事上,比谁都靠谱。
李山河的心,也跟着定了下来。
管他前面是啥牛鬼蛇神,有这帮兄弟跟着,有手里的枪杆子顶着,他李山河,就没啥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