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嫂嫂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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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九日,圣上的万寿宴到了。

周清清和裴玉珩一同进宫。她没进过宫,也不认识人,裴玉珩就在她耳边低声向她介绍着这些人。

当今圣上不过三十九岁,正值壮年,有八子六女,没有立太子,各个皇子面上和和气气,私底下争的很凶。

其中五个比较年幼的或无权无势的皇子没有参与其中,大皇子,二皇子和五皇子呈现三足鼎立,水火不容。

周清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他们到的早,正在席位上长公主江姝颜一眼就看到了她,特地让身边的宫女把周清清叫过来,两人坐在一起说起话。

随着时间流逝,不少大臣和妃子都来了,周清清一眼就发现皇帝旁边的位置还空了一个。

江姝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了然的挑了挑眉,道:“那里是淑贵妃的位置。”

接着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只是不知是何缘故,她病了,病入膏肓,父皇寿宴这么大的场面都无法参加。”

先皇后是江姝颜的娘,病逝后,圣上多年未再立后,后宫里最受宠的就是淑贵妃。虽无凤印,但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没想到这样重大的日子却病了,还病得这样严重。

江姝颜无意多说她,瞧见平日里争的最凶的三个皇弟在那边假笑虚伪的说话,唇角不由得带上了几分讥讽。她指着他们,随意的跟周清清说着:“你知道他们近来都在做什么吗?”

周清清摇摇头。

江姝颜笑了一声,笑的极美,只是这美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反而遍体生寒,她拉长了语调,慢悠悠的说道:“他们在不停的纳妾,拼命生孩子,想跟父皇证明,他们的身体康健,想让父皇对他们另眼相看。”

“这很好笑是不是?能力不足,总把事情搞砸,整天疑神疑鬼,想证明自己,只能从身上二两肉上证明,真是一群酒囊饭袋。”

这话江姝颜敢说,周清清不能附和。

好在江姝颜也不在意她的回答,素手拎起酒壶,对着壶口喝下,喝完后,美眸就浸染上几分酒意。手指勾着酒壶,晃晃悠悠的说道:“清清啊,你说这世道为何对女子如此苛刻?”

“女子自小被教导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条条框框将她们的一生束缚在宅院里,不被允许抛头露面,更不能上朝为官,她们的价值好像就是生儿育女,为夫君管理后宅,安置妾室,一旦她们有跳出框架的意向,就口诛笔伐,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

“我有一个朋友……她是我从小的玩伴,聪明理性,才高八斗,两年前嫁了人,夫君寻花问柳,不知节制,死在了妾室的肚皮上。她想合离,她想改嫁,可周围人的指指点点硬生生的将她逼死。”

“她死了,他们却都在笑。说她大贞大义,是位好女子。”

江姝颜低低的笑了起来:“这很好笑不是吗?女子死了丈夫,他们要她陪葬,男子死了妻子,他们叹息他命不好,催着他娶新妻。同样是人,命运却这样千差万别。”

周围人影晃动,人声嘈杂。周清清温和的拿掉江姝颜手上的酒,为她斟了一杯茶水:“公主醉了,喝口温茶吧。”

江姝颜一怔,接过周清清手中的茶水,笑了一声:“许是我真的醉了。”

随后望向圣上空着的位置,浸染的美眸逐渐变得深邃。

周清清在江姝颜旁边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在她回去不久后,圣上驾到,坐在主位,万寿宴正式开始。

太监念着贺礼,圣上脸上的表情从未变过,看不出喜欢,也看不出不喜欢。

很快到了荣国侯府的贺礼,圣上的表情依旧。显然觉得侯府的贺礼没什么出挑的地方,也没什么错处。

这样便好。

贺礼过后,丝竹声响起,周清清一边照看着裴玉珩,时不时跟他说些悄悄话,一边吃饭菜看歌舞。

对面,是一身绛红色官服的裴砚礼,他深深的注视着两人亲昵的模样,一言不发,饮了一壶又一壶酒。饮的太急,清亮的酒水自他唇间滑落,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滑到喉结,逐渐向下……

他狭长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酒气,看起来雾蒙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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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礼醉了,还醉的厉害。

他是当朝重臣,圣上的裴爱卿,圣上特许他在宫里住一宿,待第二日酒醒后再离开。

裴砚礼躺在床上,面颊一片绯红,浑身燥热不已,绛红色的官服被他扯开,裸露出了大片胸膛,腰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腰间。

他狭长的眸子无神的看着屋顶上面纵横排布的奇特花纹,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周清清的模样。她笑时眉眼弯弯的模样,她蹙眉时的愁绪,她古灵精怪的眨眼,她怯怯的眼眸泛红……太多太多……

清醒时尚可用繁重的公务控制,醉酒后理性便成了奢望。

他撑起身子,拎起桌上的酒壶,继续喝了起来,无声的放纵自己。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她应该是他的妻,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他们会很恩爱,互相依偎。她抱着他轻声细语的跟他说话,他亲着她的额头回应,他们像天地下再平常不过的一对小夫妻一样,幸福的生活着……

可是没有如果。

她不是他的妻,她是他的嫂嫂。

嫂嫂……

裴砚礼极具嘲讽意味的笑了一声,心中刺痛不已。摇摇晃晃的又喝了一口酒,眼前开始摇晃。他好像做梦了,又梦到了她,只不过这次的梦比起往常更加鲜活,他凑过去时,她竟然还震惊害怕的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我走错房间了”。

神态语气跟她分毫不差。

裴砚礼氤氲着醉意的眸子变得柔和,低低的笑了一声,一手撑在她脑袋偏上方,一边慢慢贴近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又沙哑的喊道:

“嫂嫂。”

周清清从没见过这样的裴砚礼。他是俊美的,又是冷然的,官威凝重,让人心底下意识敬畏。可现在的他,绛红色的官服松松散散,胸膛半露,眼神迷离,唇薄而艳红,偏偏还凑的这么近,抵着她的额头。

她的心跳的很快,在听到这声“嫂嫂”之后,靠着门扉的身体不自觉的软了下来,脊椎骨一阵酥麻。

她咽了口口水,红着脸想要推开他:“阿砚……我走错房间了,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

剩下的话没说出口,裴砚礼就径直吻了过来。

男人霸道的亲吻夹杂着浓厚的酒气,周清清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眸子浮现一层水雾,她无助的嘤咛被他全数吞下。

不同于裴玉珩的温柔,裴砚礼的亲吻又冷又凶猛。

周清清被亲的神智不清,不受控制的沉溺其中,攥着他衣襟的手都松了些许。

房间里一阵啧啧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