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慈善晚宴

生活助理小宜接到电话后,立即抱着Ruby从化妆间出来等候。

电梯门缓缓开启,岑姝踩着细高跟款款而出。

她走路的姿态永远像在T台走秀,自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但小宜一眼就看出不对劲,因为岑姝冷若冰霜的表情,肯定是有人惹到她了。

小宜是岑姝以前贴身女管家惠姨的女儿,在小学时就认识岑姝了,可以说是岑姝的玩伴。

正因为这份从小到大的情谊,她才比谁都清楚岑姝那张生人勿近的冷艳外表下,藏着一颗柔软的心。

“Stella,你回来了。”

“嗯。”

小宜笑着问她:“这次度假开唔开心?”

“还行。”岑姝漫不经心地应着,“我有带礼物俾你,喺我个袋里边,等阵你自己去摞啦。”(给你带了礼物在我包里,等下你自己拿。)

小宜会心一笑,这很岑姝。

岑姝对身边人都很大方,很护短,还时常会给她买东西。

看到岑姝伸手,小宜自然地接过岑姝的包,同时把怀里撒娇的Clara递了过去。

Clara是一只马尔济斯犬,毛发柔软发亮,梳着小辫子,戴着一枚钻石发夹。

小宜看着岑姝抱着Clara时不经意流露的温柔神色,不禁莞尔。岑姝真的只是嘴硬心软而已。

比如此时此刻,她就抱着Clara笑着和它蹭鼻尖,声音软得不像话:“Clara宝贝,想妈咪了没有呀?嗯?”

Clara不停地吐舌头,看上去也很开心。

小宜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也跟着嘴角上扬。

岑姝边逗着Clara边问:“Clara有没有好好吃饭?”

“都挺好的。”小宜顿了顿,“就是刚开始几天有点不开心,每天都趴在门口等你,连最爱的玩具都不玩了。”

岑姝听到这,眉眼也柔和了一些。

其实她每天都会通过监控看狗狗的情况,当然也看到Clara每天郁郁寡欢地等她。

她去度假前,把Clara安置到了自己在深水湾的豪宅,小宜也住在那里。

小宜是她的随行生活助理。平时的工作内容也包括帮她照看Clara,岑姝几乎全包了小宜的衣食住行,出行有专门的保姆车,每月还会给她发放丰厚的薪水。

岑姝抱着Clara进了化妆间,小宜紧随其后,今日的妆容已经精致无暇,只需略微补妆即可。

晚宴要穿的那件Elie Saab高定礼服静静悬挂在移动衣架上。

岑姝在梳妆台前坐下,目光又扫到脖颈上的钻石项链。

她面无表情地抬手抚过这条项链。

椭圆形主钻在灯光的折射下泛着粼粼的光,闪到都有些刺眼的程度。

这条项链算是岑姝的订婚礼物,价值七位数。无论是净度、品牌还是精湛的设计工艺,都是她喜欢的。

她特意戴着他送的项链,在岑心慈面前演了一个月她和那个男人感情和睦的戏码。

真是愚蠢又可笑。

不过还好,既然回来了,就没必要再装了。

“小宜。”岑姝垂下眼,“帮我取下来。”

小宜小心翼翼地捧着项链,略有些迟疑,“Stella,是不戴了吗?”

这条项链这么美,和Stella今天的礼服也很搭,这样级别的珠宝配她,才能说相得益彰。

“嗯,回头我收进保险箱。”说完,岑姝看都没再看这条项链一眼。

不出意外,这条项链大概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她的脖子上。

此时距离宴会开场还有三十分钟。岑姝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停车场已陆续停满了各色豪车。

“人全部到齐了吗?”

“我头先去望咗一眼,基本上大家都提前入场了。”

岑姝点了下头,略微放心一些。

她又把窗帘放下,背过身去,“帮我一下。”

小宜帮她把一头丝滑的长发拢到前头,把红裙背后的拉链拉下来。

接着岑姝微微弯了下腰,一对漂亮的蝴蝶骨凸显出来,红裙应声坠地,身上只余下一套法式的黑色蕾丝内衣。

虽然小宜看过几次岑姝换衣服,还是有些脸红。

岑姝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堪称极致的腰臀比,像一尊完美的艺术品。尤其是她的皮肤是冷白皮,肤若凝脂,像是剥了壳的荔枝。

小宜知道,岑姝维持这般的美丽不容易,她很注重外貌,平时就算下楼遛狗也要打扮得全副武装。

小宜从衣架上取下礼服,帮岑姝换上,最后再确认了一遍裙摆上的细节,检查有无污渍等等。

小宜去隔壁休息室请来专属造型师。造型师细致地为岑姝补妆,将她乌黑的长发挽成优雅的低髻。

小宜这才看出岑姝是真的没有再戴那条项链的打算。

不过即便没有那些华贵的珠宝装点,岑姝也完全可以靠自己的自身条件硬美。

造型师离开之后,岑姝卡着时间,提着裙摆就要往化妆间外走。

小宜犹豫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Stella,要不我给卓特助打个电话,问梁先生……”

今晚的宴会不仅云集了港岛名流,更有众多媒体在场。按理说,这种重要场合,作为未婚夫理应出席才对。

至少不该给人留下话柄。

岑姝脚步微顿,眉头轻蹙说了句:“不必了。”她又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些许冷意:“他不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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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里,千金小姐们手持香槟笑语交谈,觥筹交错间,衣香鬓影浮动。

“今晚这么重要的场合,梁先生都不露面?”

“他们会不会真的订婚都不一定啦,他们关系不好又不是一两天了。”刻意压低的语调里藏着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嘘,收声,她来了。”

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围在一起的三人便默契停语,齐齐面带笑意望向楼梯。

岑姝踩着一双高跟鞋缓缓拾级而下。她换的是一件珍珠白缎面礼服,裙摆垂坠感极佳,表面光泽细腻,走动间像是波光荡漾。

这场晚宴的主角终于出现,岑姝也迅速成为全场的焦点。

岑姝的穿衣风格多变大胆,衣柜中的颜色也大都是饱和度高一些的明艳色彩,倒是很少穿白色的裙子。

但岑姝从不拘束于某一种风格。

她可以是可爱的,性感的,冷艳的,也可以是这样高贵端庄的。

这次破天荒选择优雅贵气的珍珠白,让人眼前一新。

方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人像是换了一副面孔,笑吟吟地朝岑姝看过去,“Stella,你终于来了!”

“天呐亲爱的,你今天好美!”

“Stella,你今天这条裙子也太漂亮了吧!”

一道道恭维声如潮水般将岑姝包围,千金名媛纷纷簇拥以她为中心。

岑姝对这些恭维话早就免疫,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微笑应对。她穿过人群,在侍者的引领下来到主桌落座,坐在岑姝身边的是司氏的千金司念卿。

司念卿的父亲在港岛是传媒大亨,那本《八爪鱼》娱乐周刊就隶属于司氏旗下。不过两个人的关系一向一般,以前每次见面话里话外都免不了互相暗讽几句。

“这条裙子确实衬你。”司念卿难得称赞了她一句。

岑姝挑眉,不动声色地端起香槟杯,十分淡定地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果不其然,司念卿突然环顾四周,佯装疑惑地问了句:“马上要开场了,你哥哥呢,怎么没来啊?”

“度假。”岑姝笑笑:“怎么了,你想见我哥吗?”

司念卿被噎得脸色一僵,闻墨那张冷脸谁见了不怵?又不死心地问了句:“那你未婚夫呢,他不会也不来吧?”

两家联姻的消息虽然放出,但还未正式对外公布,也就是说,在那之前随时有可能变卦。

岑姝终于看向司念卿,莞尔一笑,接着微微提高声调:“什么,你对梁先生的行程有兴趣?不如我叫佢助理发一份俾你啦。”

“你!”司念卿登时紧张起来,“你乱讲咩吖?边个对你未婚夫嘅行程有兴趣啊?你细声啲啦,我男朋友会误会嘅!”

司念卿又压低声音问:“喂,我发你的照片你看了吗?”

“看了。”

司念卿睁圆眼睛,“……你就这反应?”

“不然呢,我要哭吗?”

就在这时,一阵叮当作响的动静传来,两人都默契停下谈论,徐太顶着一对夸张的耳环,穿着与dresscode毫不相称的宝蓝色亮片礼服姗姗来迟。

徐太看到岑姝后和她打了招呼,耳环撞得叮当响,“唔好意思啊岑姝,我迟咗到。”说着,还不客气地拍了一下岑姝的肩膀。

岑姝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徐太今天还真是…”她又轻轻扫了一眼徐太身上的亮片裙,“光彩照人。”

“哪里哪里。”徐太完全没听出弦外之音,“你中意呢条裙?我介绍SA俾你啦。”

司念卿听到这也无语地抽了下嘴角。

“不必了。”岑姝眼皮一跳,拒绝。

如果说司念卿是人精,这位徐太太就是典型的没眼色。

“听讲孟若漪现在就在顶楼拍广告喔。”徐太又凑过来,“Stella你帮我问问,可唔可以帮我安排影张相?”

“徐太你讲笑啦。”岑姝转头看向徐太,脸上的笑容完美无瑕,“我同孟小姐唔识嘅。”(我和孟小姐不认识。)

“你唔识喈,梁先生识啊嘛。”徐太太依旧浑然不觉:“她最新那部电影《迟迟》咪就系天越影业投资嘅?梁先生真有眼光,肯定又赚得盆满钵满咯。对了,Stella,你有冇睇过果部电影呀?”

岑姝:“…………”

她看着喋喋不休的徐太,胸口突然堵得慌。

她绷着一张漂亮的脸不说话。

那个男人怕不是给全港岛都下了蛊吧!无论她走到哪,谁都要谈论他几句。

干脆也出道做明星好了!省得天天被人挂在嘴边!

司念卿难得看到岑姝吃瘪,意味深长地瞥了岑姝一眼,插话道:“徐太,Stella最近这么忙,点会有时间去睇电影?”

“……说的也是哦。”

主持人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这个小插曲,“欢迎各位来宾,请您按照邀请函上的位置就座,晚宴将在十分钟后正式开始。”

有闻氏的工作人员过来低声和岑姝cue流程,岑姝听完点了下头,不出意外,接下来的一切都将按照流程进行着。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岑姝站起身,忽然听到身旁的司念卿叫了她一声。

“Stella,梁先生来了。”

“……”

岑姝顺着司念卿的目光看去。

宴会厅厚重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入口签到处不知何时已经引起一阵骚动。

岑姝一眼就看到了那道峻拔的身影,流光溢彩的香槟塔旁,男人正在和几位商界巨擘交谈。

太子爷今日依旧神色从容,唇边噙着似有若无的笑。大多数是别人在和他主动攀谈,他只是略微颔首。

在这种名利场,他一向游刃有余。

有一点她觉得他和闻墨一样,他们这样的男人,像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有着掌控一切的自信和魄力。

男人梳着一头整齐的背头,眉眼深邃,典型的眉压眼,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穿着量身裁定的西装,温莎结领带妥帖地系在领口,黑色的皮质袖箍勾勒出手臂肌肉线条,臂弯里挂着一件外套,一双遒劲的长腿包裹在笔挺的西裤里。

男人的气质矜贵淡漠。

十足十的上位者姿态。

非常地从容、优雅。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男人忽然若有所觉。他微微一顿,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朝她投来一瞥。

两人就这么隔着人群短暂地相望了几秒。

又同时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岑姝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她今晚压抑有一段时间的怒火就已经被点燃。

还真是巧啊,孟若漪前脚回来,他后脚就到。而她这个正牌未婚妻,对他要来这件事丝毫不知。

全港岛都知道岑姝脾气差,作天作地。

但显然她现在再怎么生气,还不是发作的好时候。

司念卿注意到这个细节,笑吟吟对她说了句:“Stella,今晚你才是主角哦。”

岑姝看了司念卿一眼,弯唇笑了:“那当然了。”

满座宾客中,真心为她而来的恐怕寥寥。多数人不过是冲着“闻墨妹妹”和“未来梁太太”这两个头衔罢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岑姝连一个眼神都没往那个方向扫一下。

今晚第一个发言环节是闻肃老先生的致辞。由于老爷子正在渣甸山养病,便由他的私人秘书代为宣读:

“经集团内部股东大会审慎讨论,决议充分尊重闻老先生本人意愿,将慈善事业交由其唯一的孙女岑姝女士正式接棒。期望岑姝女士能秉承闻老先生的公益理念,延续闻氏回馈社会的优良传统……”

现场掌声雷动,岑姝优雅起身致意。

轮到岑姝致辞时,她出人意料地归还了工作人员为她准备好的演讲稿。

全场灯光骤然暗了下来,只余一束光落在她身上。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莅临。”岑姝的声音不疾不徐,在宴会厅里清晰回荡。

慈善不是靠漂亮话就能做好的,她简单感谢了爷爷的信任和哥哥的支持,没有浮夸的承诺,没有煽情的口号。

接着,岑姝开始讲未来一年的计划,“圣济慈善基金将重点推进三项计划……”

说话间,目光又和梁怀暄短暂相接。

男人闲适地交叠着长腿,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如水,注视着她,眼里没有太多情绪。

岑姝说到尾声,突然话锋一转:“今晚,还要特别感谢天越集团的梁先生拨冗莅临。最后祝大家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湖面。

自联姻消息传出以来,这是二人首次在公开场合互动。满场宾客的目光齐刷刷转向梁怀暄,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微妙的气息。

港岛的上流圈子早对这场婚事是否会在未来成真揣测纷纷。

岑姝向他投去隐含挑衅的目光。

不得不承认,港媒对他“谦逊温和、沉稳内敛”的评价从表面上来看确实恰如其分。

即便面对她如此直白的挑衅,男人依旧端坐如松,只是微微颔首以作回应,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不迫的气度。

又是这样游刃有余的姿态。

岑姝唇边的笑意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

晚宴最后在一场小型拍卖会后结束。

喧嚣声随着最后一件拍卖品落槌而消散,浮华褪去后,宴会厅大门被关上,空荡的大厅里只剩下两道对峙的身影。

梁怀暄整了整袖扣站起身,声音低沉冷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岑姝,走了。”

他站在原地,只是朝岑姝看来一眼。

早在半年前,岑姝深水湾豪宅里的大半个衣帽间都搬进了梁怀暄的半山别墅。

两家的长辈美其名曰打着“试婚”的旗号,实际上给这场商业联姻留足了退路,如果这一年内两个人还是擦不出火花,那联姻消息自会悄无声息地消散。

毕竟世代交情比一纸婚约珍贵,谁都不愿强扭的瓜坏了百年世交的情分。

两人虽然是分开住的,但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多少也能培养感情。

但事实证明,两人之间更像是被迫共处一室的,熟悉的陌生人。

两人的关系起初并没有这么糟糕。

之所以关系急转直下,都源于之前岑姝偶然间听到的对话。

一次游艇Party,岑姝踩着点到。

她恰好路过露台,听到有人在聊天,还提到了她的名字,有个女孩控诉和岑姝起了争执,说她蛮不讲理,目中无人。

另一个男人宽慰了几句,和稀泥,又笑着看向那个始终不做声的男人:“岑姝就这个作派,怀暄你不是也看不上么?”

岑姝脚步一顿,抬眸看过去,清楚地看见梁怀暄修长的身影倚在栏杆边。

梁怀暄没有附和,却也没有否认。

后来的对话岑姝没有再听,径直离开了。港岛看不惯她的人多了去了,别人喜不喜欢,关她什么事?

再后来,两家人安排了两人的第一次单独见面,在Mandarin私人会所。

两人面对面坐着,干喝咖啡没说几句话。

“一年时间,如果不合适你可以随时提出中止,不必勉强。”男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接着推过来一张黑卡,轻描淡写地说三个字:“随便用。”

岑姝看着那张黑卡,蹙眉不悦。

她来之前就打算直接当面拒绝他,让他难堪的。但她却在听到梁怀暄说的下一句话之后,突然改变了主意。

“不好意思,我还有个会。”梁怀暄看了眼腕表起身,垂眸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淡地补充了句:“有句说话想讲清楚先,我不喜欢麻烦,也不会给你制造麻烦,希望你也是。”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在他眼里,她岑姝就是最大的麻烦。

那些想了一晚上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个圈,最终被岑姝咽了回去。

岑姝黑着脸,忍着想骂人的冲动。

梁怀暄已经起身离开。

她看着男人一路在特助的簇拥下上了宾利后座。

岑姝那天在咖啡厅坐了一下午。

回到家,看到闻墨坐在沙发上等她,斩钉截铁地说:“我改变主意了,我愿意和梁怀暄试试。”

他不是怕麻烦吗?

那她就偏要黏着他,缠着他,恶心他,麻烦他。

毕竟——

有些麻烦,一旦沾上,就怎么也甩不掉了。

但岑姝很快发现,她的计划貌似行不通。

因为之后的几个月,梁怀暄的行程几乎被工作占据,岑姝的日程也照样被排得满满当当,时尚晚宴、沙龙、下午茶、看秀……

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

就比如此刻,两个人谁也没有朝谁靠近一步。

岑姝坐在位置上纹丝未动,恍若未闻,连眼睫都未抬一下。

两人就这么一立一坐,沉默在迅速蔓延。

半晌,梁怀暄云淡风轻地开口:“一个月不见,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梁怀暄身上量身裁定的西装衬得他愈发身形峻拔,像一尊冰冷又高高在上的雕塑。

“……”

“不想和我讲话?”

“讲什么啊?”岑姝轻笑一声,仰起精致的脸庞,“你和那位新晋影后的八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