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这家缺个当家女主人
裴止戈闻言脸色大变,搂紧了怀里抱着的女儿。
白老头叹了口气,“快要饿死的时候,易子而食也是有的,不过当年还没到那一步,因为老霍将军来了。”
白泱泱接着问,“那胡人有没有吃过我们的百姓?毕竟如果我们都饿到要吃尸体的地步,他们又打什么秋谷?”
白老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好像回忆起什么不堪的往事,双眸染上一抹痛色,“自然是有的。那时我们一堆人被压在案板上,眼见刀就要落我脖子上,老霍将军来了,把胡人赶跑了。”
裴止戈这时候回过味来了,“白姑娘,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白泱泱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霍将军到底是两军对战的时候死了,还是城破而亡?”
白老头有点懵,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可裴止戈几乎瞬间就懂了,“你的意思是边关已经失守?可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往南撤?”
白泱泱很是疲惫地揉了揉脑袋,这也是她才想明白的。为什么杜县令在霍将军战死后不让百姓南逃,原因只有一个。
“因为我们这些人就是胡人的口粮,边关的战事极有可能被隐瞒了。如果不是碰到了从北边逃窜的难民,我们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而杜县令应该也是发现有人逃了,所以带兵往南围堵。”
“这不能够啊。”白老头立马站起身来,“多山县的粮食虽然不算多,可马上就是秋收的季节,那些胡人何至于吃人?”
“但要是杜县令和胡人谈好了,粮食不给或者只给一部分,但是这一整个县的人都给他们,或当粮食或当奴隶,胡人会不答应吗?”
白泱泱的声音很平静。
可白老头瞬间就跟蔫儿了一样,有些颓然地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皇帝就一个皇子,杜县令他是小皇子的外家,怎么能放弃我们大燕朝的百姓呢?”
白泱泱冷笑一声,“若是这样,就更说得通了。一边是可为国家续命的粮食,一边是如蝼蚁般的百姓。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似是为了验证白泱泱的话,山下火光四起,空中飘荡着嘈杂的声音,隐隐还有血腥气。
白泱泱眼疾手快将地上还未烧尽的树枝全都摊开,顿时众人的脸隐在黑夜中。
多山县的山并不高,而且山离村子近,白泱泱不确定山上的细微火光会不会被人察觉。
血腥味越来越重,几人的心情都不好。
裴止戈沉声道,“就是不知道杀人的是胡人还是杜县令的人,好在今晚没有月亮,不然他们很容易找到山上来。”
“大山啊,咱们抓紧逃命吧,等天亮了就不好跑了。”
白老头想起身,可天实在是太黑了,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哎呀,老天爷不给活路,这没有光,咱们摸黑走也不知道走去哪个方向!”
山下的火势渐弱,可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
白泱泱明白,这是这一片都处理干净了,要往南扫荡。
当即不再犹疑,从空间里拿出夜视仪戴上。
“我在黑夜中可以看清,咱们手拉着手,趁黑往南走,越远越好。”
说完,白泱泱伸出手,和一只宽厚的大手握上。
白泱泱挑了挑眉,手感不错。
手掌大,指节长,掌心有一层薄茧,男人的体温通过掌心传递到她身上,夏夜的风都变得燥热起来。
啧,可惜,是个人夫。
裴止戈感觉到手里轻微的摩挲,有些无奈,他大概摸清了白泱泱的性子,典型的有贼心有贼胆。
谁家姑娘像她这样啊?
白泱泱习惯性地犯了一会儿色心之后,便规矩起来,一步一个脚印朝南走去。
几人是片刻不敢停歇,直到略微有了些天光,白泱泱才把夜视仪藏进空间里。
经过将近一晚上的跋涉,此时他们身处多山县的边缘,只要下了山,便是平原县的地界。
白泱泱先开口,“这个时候人最困,咱们先眯一会儿吧,不然身体吃不消。而且只要山上没有动静,胡人应该也不会轻易上山。”
见白老头父子没有反对,白泱泱这才松开了手。
三人就着一棵粗壮的大树靠下来歇息,珠珠被裴止戈从背上放到怀里,依旧睡得香甜。
白泱泱是越看越喜欢这个小姑娘了,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一点儿都不让人多分心思。
其实这一路上白泱泱思考了很多,白老头和裴止戈体力很好,山路走起来半点儿不带喘的。
先不说她要在古代如何如何,就是从这有胡人隐患的边境走出去,也需要找一个可靠的同盟。
毕竟原身对这个朝代了解的不多,就知道自己在多山县,连隶属哪个郡都不知道。白泱泱在脑海中找了一大圈儿都没找到,简直要气得吐血。
若是这一家人始终跟自己一条心,无异于如虎添翼。
白泱泱心里早就想好了上中下三策,上策利诱,这乱世一口吃的比命值钱,但现在还没有彻底乱起来,粮食不足以动人心。
下策威逼,她有的是手段让其臣服,可难免心生怨怼,时间久了恐生祸患。
至于中策嘛,这一家子不正好缺个女主人吗?
想着想着,白泱泱睡了过去,可她不敢睡得太死,浅薄的意识感觉到好像有人往自己身上盖了个东西,不过因为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恶意,所以她也没有管。
这一觉足足睡到天光大亮时,白泱泱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条碎花布缝成的毯子,珠珠在一旁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姑姑,你醒了?”
白泱泱伸手贴了贴她的额头,烧已经完全退下去了。
“丫头饿了吧?来,吃!”白老头递给白泱泱一只烤兔腿,“这是大山抓的兔子,专门给你留了一条腿,他先去前面的县城打探情况了。”
白泱泱接过兔腿啃了起来,按理来说这种单纯烤熟的食物味道并不会好到哪里去,但嘴里的肉却不见一点儿气味,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
吃了几口后,白泱泱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老伯,山下是哪个县啊?夜里我害怕,一个劲儿地往前走,也不知道走没走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