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听说你想褪鳞?

停泊着神体琥珀歼星舰的港口,其规模远超寻常星槎码头。

巨大的舰体如同蛰伏的巨兽,琥珀色的外壳在罗浮的天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星、三月七和丹恒也来到了泊位旁。

“哇——!!!”

三月七的嘴巴张成了标准的O型,眼睛瞪得溜圆,手指颤抖地指着眼前的巨兽。

“这……这就是景元将军送你的那个……那个……‘新座驾’?这也太大了吧!”

星则仰着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歼星舰前端狰狞的撞角,金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亮光。

丹恒的反应最为内敛,青灰色的眸子扫过歼星舰庞大的身躯,眼神沉静如水。

但若仔细观察,能发现他眉宇间极细微地蹙了一下。

饶是以飞霄常年征战、见惯了大场面的阅历,此刻也不禁驻足,目光中流露出纯粹的的惊叹。

“景元那家伙……”飞霄啧啧两声,语气带着点难以置信。

“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了。这东西就算在公司里,也是压箱底的宝贝。没个天文数字的信用点和打通无数关节,根本别想弄到手。”

她转头看向贾昇,语气中带着些探究。

“你到底给罗浮带来了多大的好处?才能让景元舍得把下血本把它拿下,又当礼物送出去?他可不是会做亏本买卖的主。”

贾昇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艘即将属于自己的梦想座驾,闻言只是轻飘飘地笑了笑。

“好处?这你得去问景元将军本人了。也许他觉得我长得比较顺眼?”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那种惯常的、带着点欠揍意味的笑容,“或者……他觉得这笔‘投资’未来必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飞霄盯着他那张笑脸看了几秒,最终嗤笑一声,不再追问。

景元的心思,她大概能猜到几分,无非是借力打力,巩固罗浮根基。

但这手笔之大,确实出乎意料。她挥了挥手。

“行了,别卖关子,进去看看景元给你置办的新座驾吧。”

……

鳞渊境深处,古海的气息潮湿而沉重。

涛然挟持着白露,驾驶的星槎歪歪斜斜地撞在一片巨大的礁石旁停下。

随后他粗暴地拽着昏迷的白露跳下星槎,立刻启动了附近几处关键的禁制节点。

淡蓝色的能量屏障瞬间升起,将追至境外的云骑军隔绝开来。

“让景元来见我!”

涛然背靠着高耸的龙尊石像,一只手死死箍住白露纤细的脖子,另一只手紧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刃抵在她颈侧,对着屏障外怒吼,

“否则……休怪我不念同族之情!”

可慌不择路的他并未察觉到,就在他启动禁制、心神紧绷地盯着外界云骑军的刹那……

两道如鬼魅般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早已悄无声息地绕开了所有被激活的防御机制,潜行至他身后不远处。

显然,两位预料之外的来客对这片封印之地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大多数持明族人。

景元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屏障之外。

他踏着古海湿润的沙滩走来,金眸平静无波,脸上甚至看不出多少惶恐或愤怒。

甚至当他的目光穿透屏障,落在狼狈不堪却又状若疯狂的涛然脸上时,那眼神深处掠过的一丝……怜悯让涛然如同被针狠狠刺了一下,瞬间破防。

“景元!收起你那虚伪的眼神!”涛然咆哮道,勒住白露脖子的手又收紧了几分,“本座不需要你的怜悯!”

“我已如约前来。”景元的声音沉稳有力,穿透屏障,“涛然先生,说出你的条件。如何才能放开白露?”

涛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被景元眼神激起的羞愤。

“按仙舟联盟与我持明族亘古的盟誓,不得在持明领地内,令持明血脉流血受伤!让你的人,全部撤出去!”

景元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向后一挥。

令行禁止,包围的云骑军没有丝毫迟疑,如同退潮般迅速而有序地撤离了入口区域,转眼间消失,只留下景元一人孤身面对光幕内的涛然。

涛然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和算计得逞的光芒。

“第二!我要你以罗浮将军之名,向帝弓司命起誓!绝不动用私刑,你必会上书联盟六御,启动公审!以‘叛盟’、‘戕害龙裔’之重罪,判处我——褪鳞之刑!转世重生!”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只有褪鳞转生,方能洗净前尘。这是持明族规!也是联盟承认的律法!”

景元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鳞渊境回荡,带着些嘲讽。

“涛然先生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极响。”

景元的目光锐利如刀,似是能刺穿对方所有伪装。

“持明褪鳞转生,前世罪孽自当一笔勾销……呵,好一个金蝉脱壳。可惜啊可惜,你们这些龙师在转世过程中惯用的那些龌龊手脚,当真以为能瞒得过所有人?”

“少废话!景元!你做还是不做?!”涛然厉声咆哮,手中的短刃猛地向白露的脖颈压去。

就在这剑拔弩张、涛然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景元身上的刹那——

一只冰冷、苍白、骨节分明的手,如同从阴影中探出的鬼爪,毫无征兆的、轻轻的搭在了涛然的后肩上。

“!!!”涛然浑身汗毛倒竖,亡魂皆冒。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噗嗤!

一道快到极致的寒光闪过,伴随着利刃切割血肉骨骼的闷响。

涛然那只握着短刃的手臂,齐肩而断,随后断臂被一股巨力高高抛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几乎在同一瞬间,另一道更加狂暴、充满毁灭气息的血色剑光闪过。

咔嚓!

涛然勒着白露脖子的那条手臂也与身体分家。

白露小小的身体被一股柔和但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间带离,落入一个散发着淡淡寒气的怀抱。

直到剧痛传来,鲜血狂喷,涛然才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他踉跄着转过身,因剧痛和极致的恐惧而扭曲的脸上,映出了一双眼睛。

赤红的瞳孔深处似是凝固着万载玄冰,又燃烧着癫狂的血色火焰。

长发无风自动,周身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杀意。

镜流站在他身后,沾染着涛然鲜血的剑尖斜指地面。一滴殷红顺着剑刃滑落。

她微微歪着头,看着因剧痛和恐惧而瘫软在地、如同蛆虫般蠕动的涛然。

精致却毫无生气的脸上,缓缓扯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近乎“温柔”的微笑。

镜流微微俯身,凑近因剧痛和极度恐惧而瘫倒在地、面无人色的涛然耳边。

冰冷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带着一种非人的疯癫与森然,如同地狱的低语。

“想褪鳞?”

镜流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一种扭曲的“善意”。

“何必劳烦六御公审降罪?”

她手腕轻转,长剑的寒芒映照着涛然绝望的瞳孔。

“我帮你……更快、也更彻底。”

另一道高大沉默的身影也从阴影中缓缓踱步而出。

刃看都没看在地上因剧痛和恐惧而蜷缩抽搐、血流如注的涛然,目光落在那柄跌落在地的短刃上。

他走过去,弯腰将其拾起,指尖拂过冰冷的刃锋,感受着其上的锋芒低沉沙哑的声音品评。

“倒是一柄能刺破龙鳞的好刀……可惜,用错了地方。”

“救命!景元将军!救我!快救我!”

涛然如同蛆虫般在地上扭动,看着步步逼近、如同索命修罗般的刃和护着白露、眼神漠然的镜流,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他唯一的希望只剩下不远处的景元。

景元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夸张”,他摊开双手,对着地上凄惨的涛然,用一种充满了“焦急”和“爱莫能助”的语气大喊。

“哎呀呀,涛然先生!这可如何是好!鳞渊境乃持明圣地,禁制重重,玄奥莫测!强攻必遭反噬,我和云骑军的兄弟们短时间内实在是……攻不破啊!”

他甚至还煞有介事的将原本撤出去的云骑军叫了回来。

“快快快,全力分析禁制节点!务必用最快的速度破解!涛然先生,你一定要坚持住!撑到我们破开禁制来救你啊!”

景元声音洪亮,语气“诚恳”,但配合着光幕内涛然凄惨无比的景象和镜流、刃冰冷肃杀的身影。

这“救援”的宣言,充满了令涛然感到窒息的讽刺。

景元一边说着,一边“焦急”地踱步,似乎真的在为无法及时救援而忧心如焚。

然而,他那双金色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镜流手中的剑,缓缓抬起,剑尖指向地上因失血和恐惧而脸色煞白的涛然。

刃也沉默的踏前一步,拎着那柄足够刺破龙鳞的短刃,在涛然身上投下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