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烧仓

出门上值。

牺牲色相。

【愿念+3】

今日的婉娘,反应更加剧烈几分。

刚出炒豆胡同,陈顺安满意的瞥了瞥亲家兄弟一眼。

居然又茁壮几分?!

这才叫老而弥坚呐!

今日是井窝子每月一次的排淤检修,修缮井壁的日子。

也是这群没有休沐之说的水三儿,唯一的轮值休息机会。

只需要提前把一些重要的主顾,用水安排妥当。

李掌柜都会放水三儿们半天假。

陈顺安已经提前给拐角胡同二荤铺的铺头打了招呼,备了满满当当三桌好酒好菜。

冷盘硬菜,还有老白干。

刚给黎家送完福水,陈顺安收车换衣,林教头就风风火火走进巷子,面无表情的点了八九个人的名号。

“孙晓、程彬、朱宏涛、陈顺安、三德子、阿华……你们来一趟,我有事要说。”

陈顺安注意到,这些人基本都是这群水三儿中的精锐。

陈顺安心头一凛。

将众人叫到胡同深处,林教头回头瞧瞧外面,确定无人后,这才沉声说道,

“赵东家计划征集人手,烧毁万隆碓房的天字号米仓。”

来了!

陈顺安瞳孔骤缩,面露肃然。

“我愿去!”

阿华跃跃欲试,当即抱拳。

林教头摇了摇头,道:“你实力太弱了,帮不上忙。”

阿华有些不服:“林教头,我阿华或许境界稍逊一筹,但惊雀功已练得登堂入室,飞檐走壁,蹿房越脊那是不在话下!去米仓放火,怎么能缺得了我?”

林教头冷冷一笑,看向身边一个瘸子。

此人身形臃肿,一身横肉,一双腿是一高一矮,站着都跛脚。

这瘸子唤作程彬,乃一位二流武夫。

程彬看了眼林教头,有些无奈,不情不愿的,这才对阿华说道,

“你猜我修炼的什么功法?”

阿华愣了下,道:“什么?”

“惊雀功!”

阿华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十分诧异。

陈顺安神情如常。

倒是还有两位资历稍浅的水三儿,也是有些意外。

程彬这位二流高手,平日里都是和和气气的,存在感极低。

却是不成想,他一个瘸子修炼的居然是轻功?

阿华似乎明白了什么,下意识攥紧拳头,神情激动朗声道,

“莫非程前辈您是知耻而后勇,以天残之躯,习得高超轻功?真是让后辈佩服!”

程彬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因为瘸了才轻功高,而是因为轻功高才瘸了。”

阿华愣了下。

“七年前,我之《惊雀功》大成,练得二流,自诩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

恰时遇到跟万隆碓房的火并,我于千军万马中勇夺万隆碓房的铺面,就欲一把火烧了……”

程彬面上无怒无喜,道:“结果被连珠弩射中右腿,药石无医,彻底瘸了。”

阿华愕然,脑子有点乱。

林教头或许是有意敲打阿华,目光移动,在陈顺安身上稍稍停留,最终落到刘刀疤,道,

“还藏呢?来露两手,给小兄弟瞧瞧?”

刘刀疤也有些无奈,缓缓走出,双手变掌为拳,猛地对空砸出。

拳如炮石,劲风嗖嗖,出拳间尽是震空裂帛之脆响!

赫然是力贯周身,三流圆满!

“好你个老刘,前两日还抱怨自己资质不行,三流圆满遥遥无期,你个坏怂!”

“老刘恭喜了,再努把力,看看有无机会再进一步!”

“可得请客啊!”

其余同僚见状,或艳羡,或祝贺。

刘刀疤连连客套,左一个‘全是陈老哥带的榜样’右一个‘全是林教头平时里指导有方’,但脸都快笑烂了。

习武修行,为的不就是此时吗?

唯有三德子脸色阴沉如水。

大家怎么都卷赢了,就自己是真躺?

而阿华见此场景,宛若后脑勺挨了一记闷棍,只觉头重脚轻,心底某种优越的火苗,被直接掐灭。

瘸子前辈、一声不吭就三流圆满的刘刀疤、还有被林教头看重,有望二流的陈顺安……

阿华下意识后退几步,神情恍惚,目光茫然。

这些老东西,怎么一个比一个能藏?

我这样的稚嫩后生,大好青年,能玩得过他们?

见阿华这幅反应,林教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然后立刻收敛。

“孙晓跟我同去即可。跟赵东家麾下,其余兄弟井窝子,组成一支十来人的队伍,基本都是二流中后期的实力。你们的实力,太弱了。”

除孙晓外,其余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陈顺安心底倒是松了口气。

这么一支奇袭队伍,放眼整个武清县都算雄厚,只是去烧毁万隆碓房的米仓,想来是手拿把掐才对。

林教头仰头,看了看阴沉欲滴的天色,道,

“赵东家说这两日都可能下雨,保险起见,我们准备明夜才动身。这几日,井上便由老陈头你们看管,务必好生戒备,别被碓房他们乘虚而入。”

哦,保险起见,今夜动身。

陈顺安心中明悟。

陈顺安想了想,道:“等林教头空闲了,一定来二荤铺吃酒,陈某一定好生款待。”

林教头点头:“有空就来。”

说罢,

林教头眸光如水,又交代了几句,便跟孙晓一起快步离去。

剩下的人纷纷散去,陈顺安则呼朋唤友,吆喝着三德子、刘刀疤等人去二荤铺吃酒。

酒席上,是觥筹交错,酒香四溢,杯盏叮当。

陈顺安的思绪却有些分散。

也不知林教头此行,是否顺利。

也不知现在的自己,实力较之林教头,还差几分?

……

天色渐暗,街上灯光寥落,三五行人经过也是神色匆匆,快步赶路。

二荤铺里却张罗起牌局,水三儿们肩并肩,抽着旱烟玩牌九,吆五喝六之声不绝于耳。

当然,赌得也不大,拢共的输赢也不过一两银子,只是怡情罢了。

也有些负责清淤的兄弟迟到了些,只赶得上晚上这顿。

陈顺安提着两只藤编食盒,给负责看守砂砾井的兄弟送去。

忽然,

走在街上,本埋头赶路的陈顺安,隐隐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

“动作麻利些,天黑之前,必须赶到天字号米仓。”

“庄哥,这不就是些精米、粳米吗?值得这么大动静,还得连夜送至米仓?”

“废什么话!让你干你就干!若是误了事,我扒了你的皮!”

陈顺安神色一凝,身影轻巧如飘散的微尘,垫步拧腰上了房,几个借力,便来到屋顶。

陈顺安隐蔽于黑夜之中,探头朝隔壁街巷一看。

只见得万隆碓房的庄坤几人,左顾右盼,举止戒备,将一袋袋精米装车。

庄坤气血不足,脸色尚有些苍白,似乎还未从林教头的一招之威下彻底痊愈。

其余几人,倒都是些咬钉嚼铁汉,个个气息雄浑,太阳穴鼓鼓的,双目生辉,明显是功夫练到位的练家子。

天字号米仓?

庄坤这些人,今夜也要去米仓?

陈顺安眯着眼,倒是并不担心林教头等人。

凭庄坤这些人,去再多也是送死。

陈顺安正欲退去,只见得庄坤等人,驾驭马车从正下方驶过。

燥热的风,刮来些许香甜异香。

丝丝缕缕,似乎会从毛孔里钻去。

芙蓉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