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1章 倒真像夫妻
翻倒的八仙桌压着碎瓷片,地上的血渍没干透,空气中飘着酒气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酒楼人满为患,就连二楼,也不知何时出现了人。
齐司礼方才让宇文昊带着几个同僚暗自离去。
现在,他们清场,要关门打狗。
“砰——”的一声响,众人只感觉到脚下的青石板猛地一颤,发出几声沉闷的震动。
一楼中央处,陈炜突然拎着个胖大厨跳出来,吓得四周的人退后半步,陈炜给没看到周遭环境似的,依旧是惜字如金:
“他在,菜里下了药。”
陆三一直护在沈听眠左右,闻言不免问他:“送到雅间的菜?”
“不是,我不知道。”
陆三:“……”
他方才环视了四周,发现这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他和陈兄联手,也顶多能带着沈听眠和春晓落荒而逃。
这春风楼到底是不是沈听眠的产业啊,她养这么多打手干嘛?
不如摊开身份,说她就是沈听眠,解开误会,这样大家就能平平安安回去了。
他朝着沈听眠看过去时,沈听眠正好看过来,她没由头说:
“不可能。”
跟他心里在想什么似的。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摊开身份吗?
不是,大小姐,你看看现在什么情况,他们想把你吃干抹净啊!
“公子今日大出风头,又毁坏了我楼中许多桌椅,加上公子点的五道菜……只需付十万两便可平安离开。”
“不止如此,离开之前,要签下契书,今后不许说春风楼坏话,败坏我们的名声,更不许再出现在京城。”
掌柜的此时已经躲到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身后,有了安全感后,顿时有了底气:
“如何?公子只要签下契书,便能安全离开。”
“若是身上银两不够,我们派人跟你回一趟老家便可。”
掌柜的自信满满。
他们已经这样坑害了几个过路的商人,赚得盆满钵满,还没失过手。
店中的打手训练有素,有不下百人,而沈听眠只有两个护卫,她和她的小厮瘦瘦弱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人吹走,绝对不是会武功的主。
“我若是不呢?你是杀人灭口藏尸呢,还是杀人栽赃陷害他人呢?”
沈听眠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发卖奴仆那日,她听小厮说,春风楼干着土匪勾当,她当时还在想,一个酒楼,又在京都,如何干土匪勾当?
这不,今日就看到了。
“公子,掌柜的已经跟我说过,你不过是过路游玩,为了区区十万两实在没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李茱萸苦口婆心劝道。
“还是依了掌柜的吧,就当是花钱买命了。”
齐司礼好言好语:“公子如此英俊,英年早逝了岂不是可惜?”
两人一唱一和的,倒真像夫妻。
“我没钱,要命,咯,来拿呐。”沈听眠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还叮嘱陆三二人,只顾自己安危即可。
“好大的口气!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走进来,既然如此,那公子便去死吧!”
掌柜的眼中闪过阴冷,他一声令下,所有打手同时抬手,腰间长刀“噌”的一声,齐齐出鞘。
寒光乍现,连成一片晃眼的刀林,寒光闪得人头皮发紧。
下一瞬,密密麻麻的人提着长刀,如蜂虫一般,涌向了几人。
见状,春晓不免诧异:“不是,真动真格啊。”
陆三只觉压力山大,他看向面上平静如水的陈兄:“陈兄,一人护一个,尽量别让人死了。”
说罢,也拔出腰间长剑迎敌。
心中却是嘀咕着沈听眠比祖宗还难伺候了。
———
春风楼外的石板路上,人群脑袋挨着脑袋,肩膀靠着肩膀。
却都不敢上前,只因春风楼前守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
隐约从门板后传来些微器物碰撞的闷响,人群唏嘘不已。
“这到底发生了个啥,怎么把我们赶出来了?”
“谁懂啊,上一刻还在桌前喝酒看热闹,下一刻就被赶出门外了啊。”
看众人议论起来,打手抽出大刀:“不想死的都散去!”
人群瞬间一哄而散,人群一散,就显露出石磊一行人来。
一个打手不耐烦皱眉,上前驱赶石磊:“什么人,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还不快速撤去!”
石磊笑了。
他方才带着衙役赶到酒楼前,却见那朱漆大门紧闭,两侧窗棂也严丝合缝地闭着,还以为沈听眠不在此地。
就想着混进人群,打听消息,结果一听里面似乎争斗起来了。
这下他百分百确定,沈听眠就是在春风楼。
他掏出一个玄铁令牌,毋庸置疑地道:
“大理寺查案,你叫我撤离?怎的,你想去大理寺做客?”
打手凶恶的表情僵了一瞬,正想转身进楼报信,石磊身后的历泽眼尖,下一瞬,一把长剑横在打手颈前。
打手顿时一动不动。
“不想死,就给我们开门。”历泽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春风楼里乱做一锅,陆三和陈炜大汗淋漓,有时无暇顾及沈听眠和春晓,二人却巧合地完美避开几次袭击。
“你们的目标是我,为何要伤害无辜之人?”
沈听眠身形一拧,脚腕猛地发力,脚下的凳子被带着旋儿飞出去。
“哐当——”一声,凳子撞在袭向老大夫的大刀刀身上,硬生生将那道凌厉的攻击挡在半步之外。
木屑混着劲风扫过脸颊,老大夫子只觉命悬一线。
早知道就不贪财,不来出诊了。
谁让那小伙子说这躺一定能挣不少的?
咻——
一道冷箭如毒蛇吐信,自暗处倏地窜出,带着破风之势直取沈听眠后心。
“小姐,小心!”情急之下,春晓猛地大喊,就要起身扑向沈听眠,一道寒光却将她直直逼退。
沈听眠正欲运转内力快身躲避,耳畔忽然传来木门开合之声,与此同时,“永宁县主小心!”几字映入她耳。
来不及多谢,欲想运功的手瞬间放下。
咻——
长剑破空而来,却没有将冷箭的力劲完全懈去。
沈听眠只觉左肩猛地一沉。
剧痛顺着骨缝炸开时,她才瞥见那支箭羽已没入半寸,箭尾的雕翎还在微微震颤。
她看向门口处,想看看到底是谁“好心做坏事”。
他们不来暴露自己身份,自己还能躲过暗箭,这一来,她又得装小白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