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大军合围

此刻的陈默,却是半跪在冰冷的泥浆里,脑袋微微垂下,几乎脸贴着地面,任由那浓重的血腥和泥土的气息不住地灌入鼻腔。

他能听到城头的欢呼,能感受到身下大地的震动,那是溃兵奔逃的脚步声。左臂的剧痛依旧,全身的力气都已抽空,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困难。

他艰难地侧过头,视线穿过泥水和散乱的发丝,望向波才退去的方向。

黑暗吞噬了那个身影,只有杂乱的脚步声和隐约的呵斥声传来。

“跑…跑了么…”陈默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声音微不可闻,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也在此时,身后先锋营的将士们却是杀到了陈默的身旁,随即也是关切地问道:“司马,您没事吧!”

听着耳畔关系的话语,尽管陈默已经有些力竭,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站了起来。

“杀!”一声怒吼中,陈默也是继续带着战士们向前杀去。

“杀!”

与此同时,同样的一声怒吼,却是从黄巾营寨之外响起。

是的,那是朱儁亲率的那五千精锐,发起了对黄巾的最后一击!

这支一直隐忍不发、养精蓄锐的生力军,在朱儁的亲自指挥下,如同一柄蓄势已久的重锤,紧跟在周骁骑兵打开的缺口之后,狠狠地砸了进来!

他们的目标极其明确——顺着骑兵撕开的口子,直插黄巾军最核心、抵抗相对最强的区域,与正在中军浴血奋战的陈默部形成夹击之势,彻底打垮黄巾军!

而在这最后的那支生力军的最前方,一辆由四匹雄健战马拉动的坚固戎车之上,右中郎将朱儁身披玄甲,外罩深赭战袍,如山岳般屹立。他冷峻如刀削的面容上无喜无悲,唯有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将整个战场尽收眼底。

大手一挥中,一道将令随即传递开来:“贼军大纛已倒,贼帅遁逃,其军心已崩!全军步卒,结锋矢阵,直插溃兵核心,分割驱散!两翼弓弩手,梯次推进,覆盖攒射,阻敌聚拢!所有预备骑兵,即刻投入战场,衔尾追杀,务必使其溃不成军,不得喘息!”

“得令!”数名传令官齐声应诺,手中代表不同指令的令旗瞬间翻飞,急促的号角声和更密集的战鼓声如同疾风骤雨般席卷整个汉军阵线!

朱儁的军令,如同为这头刚刚出闸的猛虎注入了灵魂!

三路大军——张锐的正面强攻、周骁的骑兵突击、朱儁预备队的致命一击,如同三把巨大的铁钳,从三个方向狠狠夹向已经千疮百孔、濒临崩溃的黄巾大营!

汹涌而出的汉军步卒,在各级将校的嘶吼指挥下,迅速由洪流凝聚成数个巨大的、闪烁着钢铁寒光的锋矢阵型。

巨大的橹盾在前,长戟如林,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狠狠地楔入混乱不堪的黄巾溃兵潮中!

橹盾撞击肉体的闷响、长戟刺穿皮甲的撕裂声、绝望的哀嚎瞬间连成一片!

溃兵试图依靠本能形成的抵抗节点,在这精准而冷酷的冲击下,如同沙堡般瞬间瓦解。

汉军步卒以严整的队形,如同巨大的犁铧,在溃兵群中犁开一道道血肉模糊的通道,将其分割成无数无法呼应的碎块。

与此同时,战场两翼的汉军弓弩手方阵,也是踏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如同涨潮般向前推进。

随着军官冷酷的“放”字口令,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响汇成一片死亡的嗡鸣!

刹那间,遮天蔽日的箭矢如同飞蝗般腾空而起,带着凄厉的尖啸,划破浑浊的夜空,狠狠砸向溃兵试图重新集结的区域以及奔逃人群最为密集的后方!

“噗噗噗噗……!”

箭矢入肉的沉闷声响如同暴雨击打芭蕉!

成片成片的溃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栽倒在地。

侥幸未被射中的,也被这来自两侧和后方无死角的死亡覆盖吓得魂飞魄散,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只知抱头鼠窜,互相推搡践踏,将混乱推向了极致!

“轰隆隆——!”

大地开始剧烈震颤!

得到“衔尾追杀”命令的汉军骑兵,如同挣脱了缰绳的凶兽群,彻底地放开了来!

马蹄践踏着泥泞与尸骸,发出沉闷的雷鸣。

这些精悍的轻骑如同无数把烧红的尖刀,从汉军步卒打开的缺口和溃兵潮的边缘迅猛切入黄巾军的阵内!

不好过,他们却并不恋战,而是凭借马速,凶狠地穿插、切割、分割!

锋利的环首刀借着战马的冲力,轻易地削飞头颅,斩断肢体!

每一次成功的穿插,都将更大股的溃兵彻底分割开来,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彻底沦为待宰的羔羊。

整个战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由朱儁精确操控的死亡磨盘。

中军步卒是稳固的碾盘,无情地挤压、粉碎溃兵最后的抵抗意志;

两翼弓弩是致命的钢齿,持续不断地收割生命,制造恐慌;

而骑兵则是高速旋转的碾轮,将溃兵碾碎、分割,使其永无喘息聚合之机!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黄巾溃兵中疯狂蔓延,彻底压垮了他们的神经。

兵器被随意丢弃,简陋的皮甲被撕扯下来只为减轻负担逃得更快。

哭嚎声、求饶声、绝望的咒骂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死亡哀歌。

他们像被驱赶的羊群,在汉军铁壁合围的绞索中徒劳地冲撞,每一次冲撞都换来更猛烈的箭雨和更冷酷的刀锋。

自相践踏造成的伤亡,甚至远超汉军的直接杀伤!

朱儁立于戎车之上,目光如寒潭之水,冷静地扫视着整个屠宰场。

他手中的令旗不时微调,如同精密的乐器指挥棒,调动着麾下这架庞大战争机器的每一个部件。

哪里溃兵有聚拢的迹象,弓弩覆盖便如影随形;

哪里抵抗稍显顽强,步卒锋矢便如重锤砸下;

哪里出现可供利用的空隙,骑兵便如毒蛇般迅猛切入。

整个战场,仿佛成了他掌中的一盘棋局,黄巾军的每一点挣扎,都在他精准的预判和冷酷的打击下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