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此!【新书求收藏】
尽管心中满是委屈,老朱却没有理会在场的任何人。
只见他径直走进大殿,伸出那张略显粗糙的手掌,在朱标的棺椁前,颤抖的不敢去触摸。
这是他最爱的儿子,也是他给予全部希望的太子。
老朱这一生,杀人无数,不想自己最爱的儿子也跟自己一样,是个粗人。
所以,从小就给他请了最好的名师,细心辅导他。
好不容易盼着他长大,又给他安排了史上最强东宫班底,让他成为名副其实的常务副皇帝。
本以为再过两年,自己就可以轻松退休了。
没想到竟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此时此刻,他真想大声哭喊,悠悠苍天,何薄于我儿?
但他是皇帝,是大明的九五至尊,他不能哭喊,只能将无尽的悲伤,埋藏在心底。
直到一句略带哽咽的声音响起:“皇爷爷,父王让我告诉您,他虽不在了,但大明的山河还在,让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标儿!”
闻言,老朱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伤,崩溃痛哭,老泪纵横。
世人都说当皇帝好,但无人知道皇帝有多无助。
就算坐拥天下,一怒伏尸百万又如何?
还不是要面对生老病死!
如果没有掌握至尊权利,生老病死也不过稀松平常,但掌握了至尊权利,却不能改变一切,这才是最痛苦的。
“皇爷爷!您千万要保重啊!”
眼见老朱也隐隐有些站立不稳,朱允炆连忙舍弃搀扶吕氏的手,上前扶住老朱:“孙儿没了父王,不能再没有皇爷爷了,您若伤了龙体,就是孙儿的不孝啊!”
听到这话,朱允炆身后的那些弟弟妹妹,无不面面相觑。
但也有反应不慢朱允炆多少的:“皇爷爷的腰不好!咱爹一直都挂念着!快!快搬椅子!加个软垫!”
“对!皇上您快歇歇!”
吕氏自然不会甘于人后,特别是朱允炆之外的皇孙表达孝心,她立刻就提高了警惕:“来人!给皇上端杯参茶来!”
“不用了,咱知道你们都有孝心,咱知道....”
老朱一脸欣慰地摆了摆手,然后又将目光落在朱允炆身上,看着他因悲伤过度而瘦脱相的脸,不由道:“你虽孝顺父母,但也要顾念自身啊!”
“皇爷爷!身为人子,孝顺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为父守孝亦然,孙儿只恨自己不能替父遭难......”
“唉!”
老朱叹息一声,眼泪再次缓缓落下,不禁伸手摸向朱允炆的头:“痴儿啊!痴儿!”
他知道朱标临死之前,朱允炆日夜守护在身边,亲自照料饮食汤药,数月衣不解带的事迹,对这个至纯至孝的孙儿好感倍增。
心里不禁冒出一个念头。
或许他们说的对,咱是该考虑立储之事了。
.......
另一边,应天府,十王府。
这是老朱为秦,晋,燕等十位封王建造的府邸。
专门供已就藩的亲王回京朝觐时暂住,或未就藩的皇子临时居住。
原本按照老朱制定的规则,藩王未奉诏是不得入京的,但朱标去世属于特殊情况,因此,他们全都被允许回京奔丧。
但他们住在十王府,必须由朝廷统一管理。
所以,哪怕是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这些排名靠前的藩王,也要老老实实的服从管理。
不得搞任何特殊。
“明天就是大哥下葬的日子了!咱们恐怕又要各奔东西了!”十王府内的一个花园内,晋王朱棡看着花园内的景观,没来由的感慨了一句。
而不远处的秦王朱樉,则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怎么,你还舍不得啊?”
“二哥莫要说笑,爹是什么性格,你难道不知道?”朱棡顿时板着脸道。
朱樉却不以为然:“大哥走了,我也很伤心,但咱们身在皇家,家事也是国事,如今,爹迟迟不立储,搞得满朝人心惶惶,实在有些不妥!”
说完,又扭头看向一旁的燕王朱棣,挑眉道:“你说是不,四弟?”
“二哥慎言!”
朱棣脸色一沉,旋即冷冷的说道:“我们是藩王,职责是镇守地方!就算父皇开恩,允许我们回京奔丧,那也是看在我们兄弟情分之上!如今,大哥尸骨未寒,岂能妄议立储之事?”
朱樉冷笑一声,不屑地道:“还是咱四弟冠冕堂皇,难怪大哥在那会儿,屡次向爹给你说好话!”
“看来,这储君之位,有你燕王.....”
“够了!”
还没等朱樉把话说完,朱棣就怒喝打断了他,然后扫了眼众兄弟,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稳了稳情绪,面无表情地道:“我乏了,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二话不说的就转身离开了。
徒留下众藩王,面面相觑。
“不是!老四他什么意思?他居然敢吼我?!”
目送朱棣离开,朱樉脸色阴晴不定,不由扭头朝诸王抱怨。
但诸王却没有一个理他,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便也跟着离开了。
直到此地只剩下朱棡和他两人,才听朱棡笑着打趣道:“你又何必试探老四,他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机会!”
“我就是看不惯大哥当初对他那么好,感觉他就像有机会似的!”朱樉愤愤不平的说道。
朱棡不置可否地道:“比起他,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大哥那几个儿子!”
“你担心他们做什么?按礼法,也应该轮到咱们!”
“是啊!礼法!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礼法!”
“什么意思?你真觉得他们比我们更有机会?”朱樉顿时有些紧张的问道。
朱棡则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边转身,一边悠悠地道:“若按礼法,大哥的陵寝就不可能是仿帝陵建造的,若按礼法,爹就不应该为大哥服丧,若按礼法.....”
话到这里,又忍不住叹息道:“算了,说这么多有什么意义呢,咱爹根本就不讲礼法!”
“可是,不讲礼法,那讲什么?”朱樉一脸茫然地追问道。
朱棡脚步一顿,然后抬头仰天,半晌,才呢喃似的道:“或许讲,爱吧....”
“爱?”
“对!爱屋及乌的爱!”
“荒谬!”朱樉嗤之以鼻:“你说咱爹对咱们的爱,还不如大哥的儿子?!”
朱棡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当你知道真相,却无能为力,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