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5章 修路规划
吃完饭,铁蛋一家千恩万谢地走了,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山风带着凉意。
“叔,婶,哪里可以烧水,我想洗把脸。”周富贵道。
“不用,你休息,我去帮你弄,很快的!”林小雨母亲连忙说着。
周富贵也没拒绝,毕竟他也不熟悉林小雨家里环境,想自己动手,也是没头没脑的。
院子角落的矮棚里,周富贵脱了上衣,就着木桶里的热水,用新毛巾沾着廉价的香皂,用力搓洗身上两天的汗和灰。
水声哗哗响,热气蒸腾。
简陋的木板棚漏着风,远处猪圈的味道隐约飘了进来。
周富贵舀起一瓢热水浇下,激灵一下,浑身清爽。
擦干换衣出来,山风一吹,舒坦。
回到小屋,点上小煤油灯。
昏黄的光晕开。周富贵拿出那本《渊海子平真解》,盘腿坐在硬板床上,翻到最后几页,煤油灯的火苗舔着书页。
这一次,书页上的字和图,活了。
望气?不止看吉凶,气分五行流转,精纯还是杂乱,顺还是堵,在他眼里比之前清晰了很多。
一件古物有没有“宝光”,流转合不合“理”,骗不了他。
一处地方地气强不强,聚不聚,也一目了然。
至于面相?也不只是三停十二宫。
骨相皮相气色连着看,额骨关乎远行,眉骨关联兄弟,鼻梁主中年根基,法令纹定晚年福寿。
更关键的是“神”和“气”——眼神清不清,定不定,面色底下是明润还是枯槁,这人啥心性,藏不住。
以前给人算命,看到八字里“伤官见官”,就知道可能有口舌。现在?他脑子里立刻跳出对应的面相:眉骨带棱角(性子冲)、眼神乱飘(嘴不严)、法令纹打结(易招小人)。特征越扎眼,麻烦越大。
反过来,要是印堂开阔亮堂(有贵人帮),地阁方圆厚实(晚运能兜底),那点波折也就掀不起大浪。
这感觉,通透!望气看本质,面相抓细节,周易定框架。三样揉一块儿,世界在他眼前豁然开朗!
油灯的火苗渐渐弱下去。当最后一页关于特殊骨相和罕见命格的关联刻进脑子,他合上书。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眼睛不一样了。煤油灯的火苗跳跃,在他眼里仿佛带着气的韵律。夜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似乎能勾勒出气息流动的轨迹。
周富贵看向床脚的破布幡子。微光下,一丝柔和、带着水蓝光的气息正从幡布纹理里透出来,安安静静地起伏。那是林小雨的魂,凝实,安稳。
他又抬起手掌看了看。掌纹的生命线靠近手腕的地方,几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细横纹下,一丝暗滞气隐隐浮现——对应他早年那些颠沛流离、差点玩完的经历。
智慧线分叉的末端,一股微弱的锐利金气透了出来——正指向他最近得本事、发横财的转折点。
“原来…是这么回事…”
周富贵低声自语。这不止是本事涨了,是看世界的路数,彻底换了道儿!
油灯的火苗挣扎几下,“噗”地灭了。小屋陷入了一片漆黑。
周富贵在黑暗里静坐片刻。
摸索着把书放床头。脱衣躺下。硬板床硌人,他却觉得异常踏实。窗外虫鸣唧唧,清脆悠远。
他闭上眼睛,嘴角挂上一丝笃定的弧度。在这山里的土屋硬板床上,沉入了黑甜无梦的睡乡。
这一夜可能是白天走了一天山路的原因,周富贵睡得很香,也很踏实。
一睁眼也是早上了,山坳里还飘着薄薄的雾气,林小雨家灶房就飘出了炊烟。
早饭还是玉米糊糊配咸菜疙瘩,外加几个煮鸡蛋。周富贵呼噜呼噜几口扒拉完,一抹嘴:“饱了。”
他刚站起身,林小雨清清脆脆的声音带着点小兴奋,直接钻进他脑子里:
“富贵哥!起这么早呀?今天天气可好啦!太阳都冒头了!你带我出去逛逛呗?咱这山里,有多好看的地方!以前我天天忙着干活,都没空好好看看!”
周富贵把幡子拿起来,卷了卷握在手里,心里回她:“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指路?”
“好嘞!”
林小雨的声音透着雀跃,像只刚出笼的小鸟,“你就往屋后那条小路上山!顺着小路走就行!我能‘感觉’到外面!”
周富贵跟林小雨父母打了个招呼:
“叔,婶,我出去溜达溜达,消消食。”
老两口连忙应着:“哎,好!别走太远,山里路滑!”
周富贵握着幡子出了门。
清晨的山里空气清冽得像冰水,吸一口直透肺腑。
屋后果然有条被踩出来的羊肠小道,蜿蜒着往山坡上爬,沿着小路往上走去,手里的破布幡子时不时传来林小雨叽叽喳喳的“实况转播”:
“富贵哥!左边!左边那棵歪脖子树看见没?上面有个鸟窝!去年我还掏过鸟蛋呢!”
“右边!右边那片林子,春天开野花可好看了!白的黄的紫的,一大片!”
“哎哟!前面那石头里长的是不是野莓?红红的!可惜现在没熟…”
“再往上!再往上点!站那儿能看到咱家屋顶!”
周富贵依言往上爬了一段,站到一块稍微平坦些的大石头上。视野豁然开朗。脚下是林小雨家那三间小小的土坯房和炊烟,还有整个村子全貌,大概三十来户人家,远处是连绵起伏、苍翠如墨的群山。
薄雾像轻纱一样缠绕在半山腰上,阳光正努力地穿透云层,在青翠的山坡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条昨天让他暗赞风水好的小溪,在远处的山谷里闪着银光,蜿蜒流淌。
周富贵下意识地眯起眼,调动起那已截然不同的“望气术”。
眼前的景象在他眼中再次褪去表象,呈现出更深层的“气”的脉络。
只见远处那如卧龙般的山脊,一股浑厚、沉稳的土黄色地脉之气正沿着山脊线缓缓流淌,如同大地的血脉。
山势起伏之处,这地脉之气也随之或汇聚或舒展,充满了一种自然的韵律。
视线拉近,脚下的山坡,草木青翠,散发着勃勃生机,一股温和的青木之气弥漫其间,清新而充满活力。
那条闪亮的小溪,则散发着纯净的、带着流动感的水蓝色泽水气,如同玉带,滋养着两岸的土地。
整体望去,山环水抱,龙气沉稳,木气生机盎然,水气润泽流通。
这地气格局,比他昨天在山梁上匆匆一瞥时感觉到的更加精纯、更加和谐稳定!藏风聚气,生气勃勃,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富贵哥?你看啥呢?都看入神了!”
林小雨的声音把他从“气”的世界里拉回来。
“没啥,看风景呢。”
周富贵随口应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条昨天走过的、通往山下集市的烂泥路。
那条路像一条丑陋的伤疤,硬生生切断了这和谐的地气流转。
它的存在,让本该顺畅流通的地脉之气,尤其是土气和水气,在靠近村子的地方变得滞涩、紊乱。
路太窄太破,弯道又急又陡,像淤塞的血管,阻碍了生气流通,也难怪这村子闭塞穷困。
“啧…”
周富贵心里有了谱。王德发的工程队来修路,光结实耐用还不行,得顺着这地气的脉络走!得让这条路成为疏通“血管”的通道,而不是添堵的伤疤!
“走,回去!”
周富贵握着幡子,转身就往山下走。
“啊?这就回去啦?前面还有更好看的…”林小雨有点意犹未尽。
“办正事要紧!”
周富贵脚步加快。
回到林家院子,林小雨父亲正在屋檐下编竹筐,小树蹲在旁边看。
周富贵走过去:“小树,家里有纸笔没?白纸铅笔啥的都行。”
小树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有!我姐以前记账的本子,还剩几张白纸!铅笔也有!”
他转身跑进屋里,很快拿出了一个卷了边的旧作业本和一支只剩半截的铅笔。
周富贵接过本子和铅笔,直接在屋檐下的石墩子上坐下,把本子摊在膝盖上。
他拧开铅笔头,露出铅芯,眯起眼,脑子里飞快地回放着刚才在高处“看”到的地气流转图景,以及那条烂泥路的实际走向。
他下笔了。铅笔头在粗糙的纸面上快速划动,发出沙沙的声响。没有尺子,线条却异常流畅精准。
先勾勒出村子所在山坳的大致轮廓,几个关键的山头和那条小溪的位置。
然后,一条清晰、平缓许多的路线被标注出来。
这条路线避开了几处地气明显滞涩、容易塌方的陡坡,那些地方土气不稳,巧妙地沿着山势平缓、土气坚实沉稳的坡面延伸,充分利用了稳定的土气承载。
在几个需要拐弯的地方,周富贵特意画出了较大的转弯半径,避免急弯,减少对地气流转的突然阻断。
路线尽量靠近那条滋养着水气的小溪,但保持安全距离,借助水气的润泽流通之利,但避免水患。
在靠近村口的一处相对开阔的平地,他画了个小方块,旁边标注:“变电房?”。
这里是几股地气,土气、水气,自然交汇之处,气息相对平和稳定,适合安置这种需要稳定环境的设施。
周富贵画得很快,专注而自信。
小树凑在旁边,眼睛瞪得溜圆,看着那简陋的铅笔线条神奇地变成了一条条清晰的道路标记。
林小雨父亲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凑过来看,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奇。
不到十分钟,一张虽然粗糙但路线清晰、重点分明的简易“杉树坳通路通电示意图”就完成了。
周富贵放下铅笔,吹了吹纸上的橡皮屑,其实没怎么用橡皮。
“好了。”
周富贵把纸递给林小雨父亲,“叔,这个您看这么样?等那个王老板带着工程队来了,就按照这个图纸建设。”
林小雨父亲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那张纸,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他看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线条代表什么地气,但他看得懂那条清晰顺畅的路!看得懂那个代表“电”的小方块!他激动得嘴唇哆嗦,半天才憋出一句:
“富贵…这…这图…你咋画出来的?跟神仙画的一样!”
小树也崇拜地看着周富贵:
“大哥!你太厉害了!连修路图都会画!”
这时,铁蛋爹正好提着把柴刀路过院子门口,准备上山砍柴。
看见林小雨父亲手里捧着张纸,神情激动,忍不住探头进来:“林老哥,看啥宝贝呢?”
林小雨父亲激动地把纸递过去:
“铁蛋爹!快看!富贵画的!咱村修路的图!”
铁蛋爹凑过来一看,他虽然识字不多,但那清晰的路线图还是看得懂的。
“嚯!”他惊得手里的柴刀差点掉地上,指着图纸,又看看周富贵,黝黑的脸上满是震撼,“周…周先生!您连这个都懂?这画得…比乡里那些干部拿来的地图还清楚啊!这路要是真按这图修出来…我的天!咱村可算有盼头了!”
他放下柴刀,搓着手,围着那张简陋的图纸来回看,越看越激动,最后猛地一拍大腿:
“我这就去跟村长说!让他也看看!咱杉树坳,真要翻身了!”
说完,也顾不上砍柴了,抓起图纸,在林小雨父亲紧张的“小心点!”声中,像捧着圣旨一样,风风火火地朝村长家跑去。
院子里,林小雨父亲看着铁蛋爹跑远的背影,又看看气定神闲的周富贵,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咧着嘴一个劲儿地笑,那笑容里是沉甸甸的感激和终于看到曙光的期盼。
周富贵把剩下的半截铅笔还给小树,拍了拍手上的灰,心里想着:
王德发那家伙,动作最好快点。
这时幡子里也传来了林小雨带着笑意的声音:
“富贵哥,深藏不露呀!连修路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