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卫初成?这波是KPI压死人!

何悠悠猛地回过神,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恶心感。她扶着樟木箱边缘,挣扎着站起,双腿还有些发软。

目光扫过地上三具尸体,又猛地投向洞口那个掌控一切的身影。

“你……”她的声音带着剧烈喘息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杀了他们?”

“他们欲对太后不利。”影流之主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死有余辜。”

理所当然。

仿佛碾死几只蚂蚁。

何悠悠心头寒意更甚。

这少年,对生命的漠视,简直令人胆寒。

但此刻,这漠视却成了她唯一的生路。

“董卓的人……很快就会再来。”何悠悠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扫过密室中央那几口敞开的、金光灿灿的樟木箱,又掠过墙架上那些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账册地图,最后落在怀中被她死死攥住的乌木长匣上——里面是那本沉甸甸的兽皮秘典。

财富、情报、力量……就在眼前!可她带不走多少!

“能带走的,带走。”影流之主仿佛洞悉了她的挣扎,声音平淡地传来,“带不走的……毁掉。”

毁掉?何悠悠看着那堆积如山的金锭,心在滴血。

这都是乱世求生的资本!可她知道,影流之主是对的。

董卓的人随时会到,她们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搬空这里。

“帮我!”何悠悠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洞口,“帮我拿最重要的!账册!地图!尤其是……这个!”她用力拍了拍怀中的乌木长匣。

影流之主沉默了一瞬。帽檐阴影下,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似乎在她怀中的匣子上停留了一秒。

“好。”

没有多余的话。他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飘然而下,轻盈落地,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动作迅捷得不可思议,目标极其明确——直奔右侧墙架!

他看也不看那些诱人的金锭,修长苍白的手指精准地抽出几卷标注着“洛阳城防”、“郿坞”、“司隶关隘”的羊皮地图,又迅速卷起几册封皮写着“董卓部将”、“西凉军需”字样的账册,动作麻利地用一根不知从哪摸出的布条捆扎结实。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只用了几个呼吸。

他做完这一切,才转向何悠悠,目光落在她怀中的乌木匣子上,伸出手。

何悠悠犹豫了零点一秒,将匣子递了过去。

影流之主接过,看也没看,直接塞进自己同样宽大的灰褐色袍服内襟,动作自然得仿佛那本就是他的东西。

“走。”他言简意赅,转身走向石阶。

“等等!”何悠悠看向那几口敞开的樟木箱,眼中闪过一丝肉痛和不甘。

她猛地冲到其中一口箱子旁,不顾形象地抓起几块沉甸甸的金锭,胡乱塞进自己斗篷的内袋里,硌得生疼也顾不上。又抓起一把散落在旁的珍珠项链,一股脑缠在手腕上,像戴了副暴发户的镣铐。

影流之主停在石阶口,帽檐微侧,似乎在“看”着她这近乎贪婪的狼狈举动。

何悠悠甚至能感受到那平静目光下的一丝……无语?

“咳……穷怕了!”何悠悠老脸一红,强行挽尊,梗着脖子解释,“创业启动资金懂不懂?KPI压死人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抓起几块碎金子塞进靴筒。

影流之主没说话,只是默默转身上了石阶。

何悠悠紧跟其后,怀揣着金锭珍珠,怀里还死死抱着那捆地图账册,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石阶。

回到地面“鼠穴”,影流之主没有停留,迅速走到那几口堆放在角落、蒙着油布的木箱旁。他掀开油布一角,露出里面……竟然是成堆的、干燥的引火之物——破布、碎纸、甚至还有几罐凝固的油脂!

张让这老阴比,连毁尸灭迹的后路都准备好了?

还是……这本就是影流之主的手笔?

何悠悠来不及细想。

只见影流之主动作极其熟练地打开油脂罐,将粘稠的油脂泼洒在那些引火物上,又蔓延到堆放着卷轴的墙架和樟木箱上。

然后,他掏出火折子。

“嚓。”

一点微弱的橘黄火苗亮起。

火苗跳跃着,被他轻轻一抛,准确地落在一团浸透了油脂的破布上。

“轰——!”

火焰如同贪婪的巨兽,瞬间被点燃!

沿着油脂泼洒的路径疯狂蔓延,眨眼间就吞噬了大半个储藏室!

浓烟滚滚而起,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火光映照着影流之主帽檐下线条干净却异常苍白的下颌,也映照着何悠悠惊魂未定的脸。

“走!”影流之主的声音在噼啪作响的火焰声中依旧清晰。

两人迅速退出“鼠穴”,影流之主反手带上了那扇被何悠悠撬坏锁芯、此刻又被火焰灼烤得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内,火光已经冲天,浓烟从门缝窗隙疯狂涌出!

远处,隐隐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永巷库方向亮起了更多的火光!

董卓的人,被惊动了!

“这边!”影流之主低喝一声,身影如同灵活的夜枭,扑向围墙边堆积的废弃木料杂物堆!

何悠悠咬紧牙关,抱着沉重的“战利品”,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

影流之主在杂物堆后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停下,迅速拨开几块腐朽的木板,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被刻意掩盖的狗洞,赫然出现在眼前!

“钻过去!”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钻……钻狗洞?!

何悠悠看着那黑黢黢、沾满污秽的洞口,再看看自己身上价值不菲的素色斗篷,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她可是太后!编剧何悠悠!

前世写剧本时YY的可是凤临天下,不是钻狗洞逃生啊!

“快点!”影流之主的催促带着一丝冷厉,他侧耳倾听着远处迅速逼近的脚步声和呼喝声,“想死就留下!”

“钻!我钻还不行吗!”何悠悠悲愤欲绝,内心疯狂咆哮,“这波是开局太后钻狗洞,编剧生涯滑铁卢!” 她顾不上形象,也顾不上斗篷会不会被刮破,把怀里的地图账册用力往前一塞,手脚并用地就往那狭窄肮脏的洞口里爬去!

冰冷湿滑的泥土沾满了手肘和膝盖,腐朽木头的碎屑钻进头发,恶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何悠悠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她咬着牙,忍着恶心和屈辱,拼命往前拱。

刚爬出洞口,一股大力就从后面传来!

影流之主几乎是把她从洞里“拔”了出来!她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泥。

还没等她站稳,影流之主已经迅速将几块木板重新堵回洞口,动作快得只剩残影。他一把抓住何悠悠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不容分说地拽着她,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轻烟,扑进了永巷库外围更加荒僻、杂草丛生的宫苑深处!

身后,永巷库方向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怒骂声、救火声、兵刃碰撞声、还有“抓刺客”、“保护库房”的嘶吼声,乱成一团,如同沸腾的油锅!

何悠悠被影流之主拖着,在崎岖不平、荆棘丛生的荒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怀里的金锭硌得肋骨生疼,手腕上的珍珠项链早就不知甩飞到哪里去了,头发散乱,脸上身上沾满了泥污和草屑,斗篷被刮破了好几道口子,狼狈得像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落汤鸡。

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她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全靠影流之主那只铁钳般的手在支撑。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喧嚣和火光终于被重重宫墙和夜色隔绝,变得遥远而模糊。

影流之主的速度慢了下来,最终在一处极其荒僻、背靠高大宫墙、被几棵歪脖子老槐树浓密树冠笼罩的角落停了下来。

这里堆放着一些早已废弃的假山石料,杂草长得比人还高,是个绝佳的藏身之所。

他松开了手。

何悠悠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冰冷潮湿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前阵阵发黑。

汗水混合着泥污,顺着额角流下,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影流之主静静地站在一旁,背对着她,似乎在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他瘦小的身影在浓重的树影下几乎难以分辨,只有微微起伏的肩背,显示着他刚才那番剧烈奔逃也并非全无消耗。

过了好一会儿,何悠悠才勉强缓过气来。劫后余生的庆幸,混杂着钻狗洞的屈辱、目睹杀戮的冲击、以及身体极限透支后的虚脱,让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混乱麻木的状态。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地图账册,还在。又摸了摸斗篷内袋,沉甸甸的金锭硌着腰,也还在。

最后,她猛地想起那个乌木长匣!

“匣子!”她失声叫道,挣扎着想要站起,“我的匣子!”

影流之主转过身。

月光吝啬地透过树冠缝隙,在他帽檐下投下斑驳的光影。他默默地从自己宽大的灰褐色袍服内襟中,取出了那个乌木长匣。

匣子完好无损。

何悠悠长舒一口气,几乎是抢一般接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命根子。

冰凉的乌木触感,让她狂跳的心稍稍安定。

“谢……谢谢。”她声音嘶哑地道谢,心情复杂到了极点。眼前这个少年,救了她两次,却也让她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冷酷与高效。

他是盟友?还是更危险的未知?

影流之主没有回应她的道谢。

他微微侧头,似乎在倾听着远处尚未平息的骚动。过了片刻,他才重新看向何悠悠,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此地不可久留。董卓必会彻查,永巷库起火,张让脱不了干系,他自身难保。太后需立刻返回嘉德殿,装作从未离开。”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何悠悠怀中的乌木长匣和那捆地图账册上,又扫过她鼓鼓囊囊的斗篷内袋。

“这些东西,是福亦是祸。太后若信得过……”他微微抬起手,指向那堆废弃的假山石料深处一个极其隐蔽的、被藤蔓半遮掩的缝隙,“可暂存于此。待风头稍过,再行取出。”

何悠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石缝黑黢黢的,深不见底,潮湿阴冷。

把好不容易抢出来的宝贝藏在这种地方?

她犹豫了。

财富还好说,但那本兽皮秘典和关键的地图账册……是她在这个乱世翻身的唯一希望!

“你……”何悠悠抬起头,看向影流之主帽檐下的阴影,试图捕捉他一丝一毫的情绪,“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

这是她心底最大的疑问,也是最大的不安。

天上不会掉馅饼,SSR(特级超稀有)卡也不会白送。如此诡异强大的助力,背后必然有她无法想象的代价。

影流之主沉默了片刻。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轻响。

“奴婢说过,”他终于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缥缈,“依附于光,苟延残喘。太后是光,奴婢是影。”

他微微抬起下巴,帽檐阴影下,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似乎穿透了黑暗,落在何悠悠脸上。

“光若熄,影亦灭。”

“所以……”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执拗的意味,“太后必须活着。活得……足够亮。”

“活得足够亮?”何悠悠咀嚼着这句话,心头震动。这不像一个奴仆的效忠宣言,更像一种……共生?或者,一种孤注一掷的投资?

“至于奴婢是谁……”影流之主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阴影,“不过是这深宫血海里,一个……早该死去的游魂罢了。”

早该死去的游魂?

何悠悠心头一凛。

这背后,必然藏着更深的血海和秘密。

“好。”何悠悠不再追问,眼下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她抱着乌木长匣站起身,尽管双腿还在打颤,但眼神已重新变得坚定,“我信你这一次。”

她抱着匣子和账册地图,走到那处石缝前。

影流之主上前,拨开缠绕的藤蔓,露出一个稍大的入口。里面空间不大,但还算干燥。

何悠悠小心翼翼地将乌木长匣和捆扎好的账册地图放了进去,想了想,又咬牙从斗篷内袋里摸出两块最大的金锭,塞在匣子旁边。

剩下的几块碎金子,她重新揣回怀里——总要留点应急的“流动资金”。

做完这一切,影流之主迅速用藤蔓和碎石重新将洞口遮掩好,恢复原状,几乎看不出痕迹。

“走吧。”他低声道。

两人再次如同幽灵般,在深夜的宫苑阴影里潜行。

这一次,影流之主似乎刻意放慢了速度,迁就着何悠悠踉跄的脚步。他如同最精准的导航,避开所有可能的巡逻路线,七拐八绕,最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嘉德殿附近。

殿门紧闭,守夜的小太监靠在廊柱下,睡得正沉。

影流之主在殿外一丛茂密的冬青树后停下。

“奴婢告退。”他微微躬身,姿态重新变得恭顺卑微,仿佛刚才那个杀人放火、掌控全局的暗夜修罗从未存在过。“太后保重。”

说完,不等何悠悠回应,他的身影便如同融入墨汁的水滴,悄无声息地退入更深的黑暗,消失不见。

何悠悠看着那空无一人的阴影处,心头五味杂陈。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凌乱不堪、沾满泥污的斗篷和头发,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走向殿门。

她必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必须熬过这一夜,熬过董卓接下来的盘查。

推开殿门缝隙,何悠悠闪身而入,反手轻轻合上门。

殿内一片漆黑死寂,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中回响。

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她摸索着解下早已破烂不堪的斗篷,随手丢在地上。怀里的碎金子硌得生疼,手肘和膝盖在钻洞爬行时擦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她摊开手掌,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光,看着掌心被汗水、泥土和血污浸染得一片狼藉,还有几道被粗糙木石划破的口子。

力量……

她拥有了财富的种子,拥有了搅动风云的情报,甚至拥有了打造力量的蓝图。

可此刻,她依旧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像一只刚从狼口夺食、惊魂未定的兔子。

“活着……活得足够亮……”她低声重复着影流之主的话,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疲惫,却又有一种火焰在眼底重新燃起。

她挣扎着爬起,摸黑走到妆台旁,拿起那面小小的鎏金铜镜。

铜镜中,映出一张狼狈到极致的脸。泥污、汗渍、散乱的发丝、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双被疲惫和恐惧折磨得布满血丝、却异常明亮的眼睛。

那眼睛里,不再只有惊惶和绝望。

多了一丝狠厉,一丝决绝,一丝……属于猎手的冰冷光芒。

何悠悠抬起那只伤痕累累、沾满污秽的手,轻轻抚过铜镜中自己狼狈的倒影。

“何悠悠……”她对着镜中的自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带着斩钉截铁的狠劲。

“这乱世KPI……”

“老娘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