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7章 你瞧谁顺眼些

容嫣手心冒汗,她听闻过,襄州河每年冬日都会有几日结冰期,这个时候,官家贵女公子都喜欢聚在一处,拿人命当乐子。

凿冰捕鱼,一不小心就会引起冰面开裂,活人顷刻间便会被河水吞没。

她莫名寄希望于裴砚。

“刘小姐提议倒是有趣。”裴砚声音淡淡。

刘怜闻言,心中冷嗤。

到底只是个奴婢,裴砚又岂会为一个低贱婢女,驳她的面子。

还不等她得意,便又听见裴砚开口,是对容嫣说的。

“让楚云进来。”

容嫣垂眸领命,松下一口气。

“裴公子还真是怜香惜玉。”

刘怜脸色不佳,颇有些阴阳怪气。

若不是看裴砚出身嫡系裴家,谁稀罕奉承一个废人?

就算是得神医看诊,也不见得就能恢复如初,还不是个废物!

刘盛站出来打圆场,说了几句场面话。

刘怜则不屑冷哼。

容嫣看着楚云与其余人挑选的小厮一同排队走下连亭,站上结冰的河面上。

就像供贵人逗乐的玩物。

周遭不少人开始下赌注,赌谁会更胜一筹。

容嫣跪坐在裴砚身侧,举着酒壶为裴砚斟热酒,低声感激,“奴婢多谢公子。”

容嫣本就生得极好,如今低眉顺眼的模样,更是叫人心软。

裴砚睨了她一眼,“谁叫你是个笨的。”

冰面上。

锤子敲击冰面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楚云开局很顺利,已经凿开了一个小洞。

刘怜见裴砚被一个贱婢迷住眼,变相贬低她们这些官家女,顿生不满,扬声道:“既然要赌,赌钱多没意思,不如我们赌别的?”

“刘小姐要赌什么?”

刘盛最是了解自己这个妹妹,意识到什么,拉了拉刘怜的衣裳。

“妹妹,切莫胡来,裴家不是我们能得罪的。”

刘怜不屑,“那也得看他有没有本事再站起来。”

她起身命人拿来万年人参木,神色得意,“前些时日偶然得了一样好东西,万年人参木,今日高兴,我便拿它做赌注。”

容嫣一听,立马看向身侧的男人。

果然,裴砚脸上笼了一层寒霜。

裴砚来此是为了求购刘家小姐手里的万年人参木,如今刘家小姐竟然将东西拿来做赌注,这无疑是在告诉众人,裴砚又如何,还不是得求着她刘家。

更是在戏弄裴砚。

容嫣心知是因方才裴砚拒了刘家小姐的提议,刘家小姐没能如意,才有了这一出。

楚云很顺利地网了不少鱼。

有的人急功近利,导致冰裂落入冰河,连救命都没来得及喊出来。

亭下众人都只喜笑颜开的看着,指着,笑着。

但很快容嫣就发现了不对劲。

刘家派出的小厮身侧肥鱼更多,仔细一看才知,是其余人偷摸将自己的收获给了刘家的小厮。

这分明是明晃晃的作弊!

“公子,他们...”容嫣还未说完,就触及裴砚眼底的阴寒,喉头一紧。

她都能发现端倪,裴砚岂会看不出。

虎落平阳被犬欺,就算是出身裴家的裴砚也不例外。

“楚云,回来。”

楚云早已发现了不对劲,心中愤懑,听见裴砚的声音,立刻飞身上亭,跪在裴砚跟前,“公子,属下无能。”

“裴公子这是要认输?”刘怜故意道:“早知道裴公子身边的护卫只有如此能力,我便不该一时高兴将人参木拿来做赌注。”

“不过我刘家派的人势头正好,想来这人参木旁人也拿不走,裴公子不如与我商量商量,裴公子打算给出什么样的筹码来求购我手中的人参木?”

“刘家。”

“区区一个转运使,倒是成了一方土地霸主。”

裴砚眼神犹如三尺寒冰,冷漠地看向刘家兄妹,“九司近日倒是得闲。”

楚云重重应声,“属下这就写信入京,让九司的人来襄州走一趟。”

刘盛冷汗淋漓,慌忙拉着刘怜走出席桌。

“裴公子!”

“都是家妹一时任性,裴公子心胸宽宏,何必与一个女子置气。”

“不过一个人参木,裴公子身份尊贵,需要什么,我刘家自然要双手呈上,何须惊动九司之人。”

刘盛赔礼,“我代替家妹给裴公子赔罪,敬公子一杯!”

容嫣最是瞧不过这些虚伪的人。

她将桌上的酒杯倒扣,“我家公子需要养伤,今日不能再饮酒。”

“贱婢,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啪!”

刘怜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发难,谁知刚说完就狠狠挨了一巴掌。

她捂着肿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楚云,“你敢打本小姐?”

刘怜好似还没弄明白现在的处境,趾高气扬地冲着裴砚道:“裴公子,你身边的下人如此冲撞我,这人参木裴公子不想要了?”

“游神医可放话了,谁要寻他看诊,就得拿出万年的人参木,这东西可不是烂大街的!”

“刘怜,住口!”刘盛眉心狠跳。

简直蠢货!

自己这妹妹在襄州作威作福惯了,如今竟是连面前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掂量!

裴砚冷漠,“一块木头。”

“就想以此要挟。”

“我看转运使的位置,也该换旁人坐坐。”

什,什么意思?

这是要夺了刘家的官位?

刘怜现在才觉得怕了。

面前的人到底是裴家嫡出的贵子。

来时父亲交代,一定不能得罪了裴砚,可现在她不仅得罪了,只怕还要害刘家丢官!

“开,开玩笑的吧?”

“我,我不过是与公子玩笑....”

“公子也是你能随意玩笑的?”楚云冷斥。

刘盛只觉眼前发昏,也顾不得什么脸面,“扑通”跪在裴砚身前。

“求公子高抬贵手,切莫与刘家计较!”

“此事都是我没能好好管束家妹,与刘家无关。”

裴砚神色倦怠,一边把玩着容嫣的秀发,一边问容嫣,“你瞧谁顺眼些?”

“奴婢不敢。”

“让你说就说。”

裴砚语气似有不耐,容嫣抿唇,抬手随意指了一人。

“转运使的位置,给你了。”

众人目瞪口呆。

这,这就换人了?

转运使可是肥差,刘家在襄州作威作福数十年,就在瞬息间垮台了?

青年男子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欣喜不已,“多谢公子!”

“小人一定尽心竭力,担此重任!”

“公子!裴公子!”

刘盛面色如灰。

容嫣推着裴砚离开席面。

其余人自然也不想与刘家再扯什么关系,纷纷离席。

刘怜仍觉得不现实。

“兄长,他凭什么!还偏偏让那个贱婢挑人取代我刘家,这还有没有王法!”

“蠢货!”

刘盛怨恨地盯着刘怜,“就凭他出自裴家,与太子一同长大,是太子表兄!”

“你以为裴砚只是你见到的样子?你可知他手里有多少条人命!”

“你只能庆幸,他没有一句话要了刘家满门性命!”

“那,那怎么办?”

刘怜六神无主,只能寄希望于刘盛。

她怎么知道裴砚脾气这么坏,文月分明说裴砚只是个好拿捏的废物...不对。

陆文月居然敢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