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别闹了

傅钧彦挨了一拳,却并不恼怒。

他抹了把唇角的血,笑得更加开心,“只是在大哥衣帽间借用一个袖扣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吗?大哥,你看,多少人盯着你呢。”

宴会上,已经不少人注意到角落的动静,窃窃私语。

傅景策握紧了拳头。

短短时日,傅钧彦高调地入住傅家,进军公司,虽然是挂着二公子的名头,却实实在在抢走了他原本身为独子的一切。

身份地位,利益权势,甚至是父爱。

今天出门前,好好的三口人变四口人,父亲更是连商量都没商量,就武断地让傅钧彦跟他一起坐了前面的车,留傅夫人和傅景策母子坐后面一辆。

就连一向向着他的母亲,近来也和傅钧彦缓和了关系,不再针锋相对。

傅景策觉得这世界真荒谬。

他堂堂傅家继承人,从小被人仰望的天之骄子,怎么会败给一个处处不如他的私生子?

他现在享用的每一样资源,本该都是他的。

更无耻的是,傅钧彦现在竟然还将手伸到了他的私人空间。

那枚袖扣,是他第一次进公司实践时,路杳杳专门买来给他庆祝的。

他用的很少,一直珍惜地收藏在柜子里。

他不信傅钧彦不是故意的。

他哪来的钥匙,又是谁准他进的他的衣帽间?

傅景策胸中燃起的怒火,快要将他的理智烧光。

他越是生气,傅钧彦越是笑得灿烂,抬起手让那枚袖扣在傅景策面前晃了晃,笑道:“看来我没挑错,这枚袖扣对大哥确实很重要,但没办法,我也很喜欢呢。”

他背对着众人,轻声调笑道:“大哥拥有的所有东西,我都很感兴趣。你说,我能把它们一一抢过来吗?大哥,你好像守不住哦~”

他又摸了摸那枚扣子,满是得意。

傅景策脑中仿佛有一束爆竹点燃,“砰”地将所有理智和风度炸裂。

他又打了上去。

这一次,傅钧彦躲开了。

他握住他的拳头,“大哥,当众打人可不像是你傅大少能做出来的事,适可而止。”

傅景策只是一味挣扎,继续挥拳。

傅钧彦本来可以再次躲过,却不知为何停下了。

那一拳打在了他下巴上。

傅景策意外的同时,另一道响亮的巴掌随着掌风,甩在他自己脸上。

他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父亲。

傅临听到别人的议论,着急忙慌地赶过来,远远就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在动手。

看起来还是傅景策的单方面殴打。

他都快气死了。

这是什么场合?他们平时爱怎么斗怎么斗,在外面就不能克制点吗?

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他看向傅景策,满眼失望。

本来前段时间他认清现实,听他妈的话去相亲,还成功搭上了金行长的独女金玉娇,傅临也是很高兴的。

傅家正是缺资金的时候,而金家就是最好的联姻对象。

而且人姑娘家世好,长得漂亮,人还单纯直进,不介意他以前的感情纠纷和性格冷淡,喜欢就大大方方追。

结果没两天他又犯老毛病跟那个温凌纠缠不清。

把相亲对象弄丢就算了,还惹怒金家结了仇。

他气得吐血,恨不得拿鞭子抽死他。

“今天又是怎么回事?”他冷声问道,无视仍处于被父亲当众打脸的冲击中的傅景策。

傅钧彦满脸无辜,“就是大哥看到我衣服上的袖扣,不高兴我借他东西吧。”

傅临满眼不可思议,“就为了一对破袖扣?”

他拧眉看向傅景策,“行了,不就是一点小东西,回头让钧彦赔你一对就是了。”

他瞪了眼两人,“接下来都给我老实点,别丢脸。”

傅景策不服地想要辩驳,“那不只是袖扣,还是……”

“行了。”一只手扯住他的胳膊,止住了他的话。

傅夫人神情冷淡,“再怎么重要,那也只是死物,比不上傅家的颜面,别闹了。”

傅景策受伤地看着他妈。

然而傅夫人已经面无表情地松了手。

她曾经也对这个儿子抱有厚望的,即便是傅临态度明确地要舍掉这个儿子她也没放弃。

和金玉娇的相亲,是她花了很大功夫和人情促成的。

结果还是毁了。

她也心累。

她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己儿子却总是给自己拖后腿。

她现在甚至怀疑,从前那个处处优秀,风光霁月的儿子是不是只是自己的幻想。

傅临说服了她,景策没办法继承傅家,不说陆时野在一边虎视眈眈,就他总是被感情冲昏头脑,被女人利用的个性就是一大不可忽视的缺陷。

他的弱点会毁了傅氏。

傅钧彦虽然平庸,可至少不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实在不行,还可以找职业经理人。

她自己也有傅氏的股权,如今,她看问题,已经从一个母亲的角度,转向了冷酷的股东思维。

若傅景策有本事,就该听他父亲的话,舍掉从前的荣耀,另起炉灶,从头再来。

她也不至于真的不管他。

父母的双重背叛,让傅景策大受打击。

连要回那对袖扣他都忘记了,失魂落魄地想往场外走。

快要出去时,却正好遇到了穿着礼服,拿着个盒子的温凌。

她惊讶地看向他,“景策?”

傅景策看着她关心的目光,想到的却是从前杳杳也是过的这样的日子吗?

东西被抢夺,行为被误解,痛苦被忽视。

明明是自己的家,一个鸠占鹊巢的外来者,却光明正大地凌驾于自己之上,无耻地侵占她的人生。

温凌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同,笑着打开盒子,“你来的正好,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前两天收拾旧物,我才发现这对杯子居然还好好的,我们一人一个分了?”

杯子?

傅景策看到那对小猫小狗模样的瓷杯,才恍然想起,之前他也给杳杳送过一次杯子,是他出差时从意大利带回来的。

杳杳很喜欢。

后来那只杯子被温凌失手打碎了。

杳杳和她发生了争执,路家人都责怪她为了个杯子就为难温凌,小题大做,不懂事。

她委屈又生气地跑来跟他倾诉,他却担心被杳杳气到心脏不舒服的温凌,浑不在意地对她说,“不过是个杯子,我再送你。”

不过是个杯子。

不过是对袖扣。

两句话,何其相似。

他忘了,那不只是个杯子,还承载着情感和记忆。

杳杳当时突然熄灭了光亮的眸子突然就在记忆里清晰起来。

她以为,他也会跟她一样重视彼此的礼物。

原来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