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邋遢老头
三日时间，弹指一过。
流云舟自云层中缓缓探出，一座巍峨巨城的轮廓，撞入了二人眼帘。
那城墙，高得不像话，青黑色的巨石垒砌而成，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斑驳的刻痕，更有无数玄奥符文若隐若现，一股苍凉磅礴的气息扑面而来。
“洛秋，我们到了？”沈玉仙轻声问。
“嗯，天云城。”洛秋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城池上方。
无数修士驾驭着法宝飞剑，化作一道道流光，在城门内外穿梭不息，如同过江之鲫，场面着实壮观。这里就是南域的心脏，天云仙宗的山门，便在城后那片仙雾缭绕的群山之中。
洛秋收起流云舟，牵着沈玉仙的手，汇入人流，踏入城门。
刚一进城，一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灵气便包裹了全身，混杂着鼎盛的人间烟火气，让沈玉仙有些不太适应。
街道宽得能容下十几辆马车并排跑，两旁店铺林立，丹药铺、灵器阁、符箓店，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应有尽有。
街上行走的，最次的也是开灵境修士，筑基境的更是随处可见。偶尔有元丹境的高手走过，周围的人都会下意识地让开道路，投去敬畏的目光。
洛秋此行目的明确，天云仙宗，他迟早要进，但不是现在。
那个叫天风上人的长老，在宗门里到底是个什么角色？父母当年的事，又是否在此地留下过什么痕迹？
这些事，可不能逢人就问。
看来，得找个本地消息灵通的“地头蛇”才行。
正思量着去哪儿找这种人，前方一座叫“醉仙楼”的酒楼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滚出去！没灵石还敢来醉仙楼撒野，你个老不死的！”
一声怒骂，一个衣衫褴褛、头发乱成鸟窝的老头，被人一脚从里面踹了出来，骨碌碌滚到了大街中央。
那老头摔了个四脚朝天，却跟没事人一样，鲤鱼打挺就蹦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随后指着酒楼门口一个凶神恶煞的伙计就骂。
“呸！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不就几壶破酒？等老子心情好了，把你这破楼买下来，天天灌你洗澡！”
“哈哈哈，这疯老头又来了。”
“可不是，听说他把天云城大大小小的酒楼都给欠了个遍。”
“胆子真肥，醉仙楼也敢赊账，不知道这是城主府的产业？真不怕死。”
周围的看客见怪不怪，指指点点，哄笑声一片。
那店小二被骂得脸都青了，撸起袖子就想再上去补一脚。
一只手拦住了他。
“小哥，这位老人家欠了多少，我替他付了。”
店小二一愣，不耐烦地回头，看到一个俊朗的年轻人正牵着位绝色女子站在身后。
他瞧了瞧洛秋的穿着打扮，又瞥了眼气质出尘的沈玉仙，不像是一般人，脸上的凶相收敛了些。
“这位公子，你可想清楚了？这老家伙就是个无底洞，你帮他一次，他下次还敢来！他这次可喝了三壶‘火云酿’，十五块下品灵石呢！”
洛秋没多话，随手丢过去一个布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无妨，带我们去个雅间，再上几坛你们店里最好的酒，好生招待这位老先生。”
听周围的路人说，这老头是此地的惯犯，常年混迹各个酒楼。
这种人，往往消息储备远非常人可比。
或许可以从他嘴里，撬出些关于父母和天风上人的线索。
店小二下意识接住布袋，那入手的分量让他眼皮一跳。打开一看，里面哪是十五块，足足有上百块下品灵石在闪着光！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从不耐烦变成了谄媚的笑，腰都弯了下去。
“好嘞！公子您真是菩萨心肠！贵客里面请，天字号雅间这就给您备好！”
那个骂骂咧咧的老头也愣住了，他转过头，浑浊的眼睛在洛秋身上来回打量，之后又扫了一眼沈玉仙，最后嘿嘿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
“小子，不错，有眼光！你这个朋友，老头子我交了！”
说着，他便一甩袖子，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跟着店小二走进了酒楼，仿佛他才是今天最尊贵的客人。
洛秋牵着沈玉仙跟了上去，刚迈进门槛，就听见前面的老头头也不回地传来一句。
“小二，再给老子点一份你们这的招牌菜，九香凤尾鸡！”
雅间内，老头也不客气，抓起酒坛就往嘴里灌，一连喝干了三坛，才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
“嗝……舒坦！”
他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洛秋，醉眼惺忪地问道：“小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找老头子我有什么事？”
洛秋给他满上一杯酒，淡淡地开口：“想跟老先生打听几个人，几件事。”
“哦？”
老头似乎是来了兴趣，笑道：“有意思，说来听听。”
洛秋也不绕弯子，直接说出了天风上人的名字。
老头听见这个名字后，抓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雅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没看洛秋，反而歪着头，一双浑浊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向了沈玉仙，啧啧两声。
“天风上人……小子，你问的这个问题，可比这顿饭要贵得多啊。”
“所以呢？”洛秋问道。
“所以嘛，老头子我从来不白吃人家的。”
“这顿饭的情，我得用别的东西来还。”
洛秋神情一怔。
还？
这老头什么意思？
洛秋还没想明白这老头话中之意，下一秒就只觉得眼前一花，对面座位上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那老头竟已出现在沈玉仙的身侧！
只见那老头伸出一根干枯蜡黄的手指，就这么慢悠悠地朝着沈玉仙光洁的眉心点了过去。
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无法躲避的诡异气机，将沈玉仙牢牢锁定。
洛秋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老东西，你找死！”
洛秋体内的灵力轰然爆发，猛地一拳便朝着老头的后心捣去！
然而，就在洛秋的拳头即将触及他后背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一座无形的太古神山，轰然降临！
洛秋只觉得浑身骨骼都在哀鸣，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攥住，狠狠掼在了地上。
“噗——”
他单膝跪地，猛地吐了一口鲜血，膝盖下坚硬的青石地板被他磕出一片蛛网般的裂纹。
“夫君！”
沈玉仙的惊呼声带着一丝颤抖。
她想去护住洛秋，却发现自己全身僵硬，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老头的手指，依旧悬停在她的眉心前，语气凝重道：“小子，我劝你最好别动。不然，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可就原地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