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我的种?

“找生格?今天他休息,你应该知道啊!”

“再说了!这个点!早灌趴了,你叫不醒的。”

叶主管提溜着裤子从茅厕钻出,皮带勒紧,一脸坏相,“白念之,上我屋,新马的价儿跟你说道说道。”

快四十的北方汉子,毛发浓密,坑洼橘皮脸。

鼻孔里几缕鼻毛也刺出来凑热闹。

晒得黝黑的脸架着金丝镜,倒有几分人模狗样。

白念之胃里翻腾,看着这癞蛤蟆,没好气的喊:“叶主管,有事儿办公室说!”“赶紧进来!就几句!晌午头谁办公?”话没落,娇小的身体已被拽进单身宿舍。

他一手抄起床上的马价单,讲着马分三六九等的卖法,另一只糙手就往白念之胸口探。

蝉叫得刮铁皮似的刺耳,燥热壮了怂人胆。

黄牙逼近,粗手摸上来。

白念之炸了毛:“干啥?!有病吧?!”猛推开他。

“装啥清纯?谁不知道你人尽可夫?生格那酒麻木你不也往上贴?你俩一路货!”

“滚开!死一边去!”白念之猛拉门闩往外冲。

“锁死了,甭费劲!牡丹花下死,做鬼也爽快!今儿老子偏要尝尝南方妞儿!”高大身子压上来,白念之挣命叫喊,衬衫领口眼瞅着要被撕开。

隔间屋里一阵响动。

薄木门“哐当”一声被踹飞了!

“叶金虎,你个狗杂种!找死呢!”酒气冲得人睁不开眼。

生格额前的头发梳成辫子,耳骨钉在太阳底下晃人眼。

两道眉毛,像两把出鞘的刀,又凶又傲。

白念之心里那个委屈啊,跟淹了水的田似的。

书里说的踏着七彩祥云来的英雄?

八成就指得这个!

她慌慌张张站起来,领口扣子崩了。

一根两条杠的验孕棒,“啪嗒”掉在地上。

仨人眼珠子齐刷刷黏在“大卫验孕棒”那几个字上,全懵了。

还是叶主管这老油条回神快。

他像逮住了天大的稀罕玩意儿,笑得直不起腰:“哈哈!我说啥来着!人尽可夫,玩出火了吧?谁的种?啊?白念之?”

生格的酒“噌”一下醒了。他弯腰捡起来,眯着眼,嗓子发着紧:“念之?这是你的吗?”

“出去说!”白念之冷汗直冒,拽着生格就想逃。

“别介啊!搁这儿说!这非得说透亮了!”叶主管可算逮着机会了。

他早看生格不顺眼,这小子能驯烈马,连经理都让三分,偏还生一副俊俏的皮囊。

大姑娘小媳妇都往上扑,还有阔太太砸钱请吃饭!这现成的好把柄,能松手?

“你想听啥?叶金狗!再作妖,老娘就赖你头上!”白念之气得浑身哆嗦,“怎么,你想当爹?就你也配!”

生格脑子里的酒混着怒火“嗡”地冲上天灵盖:“够了!别闹了!念之!你个姑娘家,名声不要了?!”

白念之猛地扭头,泪珠子在眼里打转:

“生格,你当真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种吗?”

“妈的!!!是我的?”

白念之咬着唇,重重一点头。

再仔细看,白念之再次点头,像块石头砸进生格心窝里。

他脚底一滑,“哐当”一声,半只脚直接杵进了地上的电饭煲内胆,铝片被踩得噼里啪啦乱响。

生格愣了两秒,突然仰天“嗷”一嗓子!

笑得跟捡了金元宝似的:“哈哈哈!白念之!老子真要娶你做老婆了!”

“真他妈能耐,一次就中了!”

白念之憋着的那口气“呼”地吐出来,带笑的泪花在眼角直打转。

俩人牵着手,刚走出叶主管那扇破门。

好家伙!

屋外早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白念之脑子里滚过十几种官宣的法子,愣是没算到会在马场男生集体宿舍的尿骚味里,让这浪子搂着喊叫!

生格胳膊一紧,把她箍在怀里,冲着看热闹的实习生、经理、还有那几个常来的阔太太客户,嗓门亮得能掀房顶:

“都瞧好了!各位!白念之,我老婆!老子要当爹啦!”

人群里丁贝贝高兴的喊:“念之,我说什么来着,生格能负责吧!”

夜里,风往下吹,心也静了甜了。

叶金虎前脚刚溜出经理办公室,生格后脚就牵着白念之推门进来了。

“哟,生教练,念之,你们来得正好!”经理那张横肉脸挤出个笑,眯缝眼闪着精光,“刚还想找你俩呢!实习生里头,念之可是拔尖儿的苗子,你小子,下手够快啊!真没浪得虚名!”

“经理,别取笑啦!我俩是真心好。”生格没接茬,自顾自抄起桌上烟盒,弹出一根叼上。

“正想跟您说,念之有了,集体宿舍太闹腾,我俩打算搬镇上去。”

“搬!搬!互相有个照应!我这当领导的也放心。”经理嘴里应着,手上慢悠悠倒水,“真结?她爹妈那头能点头?”

白念之脸上那点喜气还没散尽,经理话锋陡然一沉,唾沫星子差点喷老远:“她一个金贵大学生,嫁你个初中都没念出来的?”

“还有!你老家新疆的吧?蒙古族?她汉族,你俩天远地远的,她娘能舍得?!”

“谁还没个年轻荒唐?玩归玩,窟窿捅出来了,总得填上!”经理把一张名片“啪”地拍桌上,“喏,拿着!友好私家妇科,提我名字,能打折。”

生格眼珠子盯在那“妇科”俩字上,捏起名片,“经理,您几个意思?”

“什么意思?打掉!”经理脸一沉,唾沫喷出来,“我年纪够当你们爹了!这话,得听!”

“念之刚毕业证还没捧上就拴死在你身上?你想得美!”

你俩压根不是一个笼头的马!不信?现在就给你俩爹妈拨电话….不不不,你们先给念之爹妈打电话。”

白念之像被抽了脊梁骨,踉跄着冲出办公室。

月亮冷冰冰照着她。

早孕的晕乎加上情热退潮,委屈一股脑涌上来,她带着哭腔:“生格..我舍不得……我也怕我爸妈饶不了我。”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怕他们。”

生格一把攥住她冰凉的手,指天发誓:

“打胎?门儿都没有!老子说要娶你、养孩子说到做到!”

“你听着我要带你回新疆,要你做最漂亮的蒙古族新娘子!”

———————————————

夜里路边的野猫多了起来。

大西店镇上。

当初浓情蜜意的宾馆被生格以150元一个月的价格定了下来。

成了两人温情的小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