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破墙成精了?老子偏不听它哭!
地道里的寒气顺着裤管往骨头里钻,苏晚的指尖在墙纹上磨出了薄茧。
她倚着冰凉的墙面坐了整夜,每回闭眼都能看见那些重叠的童声在脑海里闪回——“姐姐,救救我们“。
此刻天该亮了吧?
她望着头顶透不进光的水泥天花板,指甲无意识抠进墙缝里,那里还残留着昨夜血泥混合源能的黏腻。
“总得确认是不是幻觉。“她突然直起腰,从破布包里摸出半碗冷透的麦糊。
那是今早李工送来的最后半块源能小麦烤饼,泡了点雪水搅成的。
她蹲在墙根,将麦糊小心堆成个圆坨,喉咙发紧地低声道:“要是真有灵......“尾音发颤,像是怕惊动什么,“就让这糊动一下。“
三息。
第一息,麦糊边缘凝着的冰晶纹丝不动;第二息,她听见自己后槽牙咬得咯咯响;第三息末尾,那团灰黄的糊突然像被吹了口气似的,边缘缓缓向两边摊开,在墙面上拉出两道细痕,仿佛有双看不见的手正轻轻推开障碍。
苏晚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她猛地抬手抹掉麦糊,动作太急,手背撞在墙上,却半点没觉出疼。
心跳声震得耳膜发嗡,她盯着被抹干净的墙面,那里的纹路仍在暗处泛着微光,节奏竟和她擂鼓般的心跳完全同步——咚,亮一分;咚,暗一分。
“不是农场......“她按住狂跳的胸口,声音轻得像叹息,“是活的?“
“当然是活的。“
沙哑的男声从角落传来。
苏晚瞬间弹起,剥皮刀已经攥在手里,转身时带翻了装麦糊的破碗。
影蛇靠在铁架上,手腕被源能麦粉捆着的地方泛着青紫色的光,那是源能排斥外来能量的灼伤。
他的脸比昨夜更灰败,眼窝陷得像两个黑洞,却咧开嘴笑了:“恭喜宿主,终于摸到源核的脉搏了。“
苏晚的刀尖对准他咽喉,却没急着动手。
她注意到影蛇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后的墙上,那目光里有贪婪,有痛苦,还有几分......解脱?“源语?“她想起昨夜影蛇昏迷前说的词,炭笔还握在另一只手里,“你说我在记录源语?“
“你在画墙纹。“影蛇咳嗽起来,震得铁架哐当响,“那不是普通纹路,是源核的''语言''。
你父母用半生研究怎么让它''说话'',现在它肯对你开口......“他突然顿住,盯着苏晚手腕上的计数器,“昨夜你吸收我身上的烬渣时,空间温度升了0.3度。
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源核在''进食'',和宿主产生共鸣了。“
剥皮刀的刀尖微微发颤。
苏晚想起母亲笔记里夹着的照片,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摸着一面发光的墙——和眼前这面,纹路几乎一模一样。“B3实验室。“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爸妈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影蛇的笑彻底褪了。
他望着地道顶端的霉斑,像是在回忆某个极亮的画面:“他们没研究烬渣。
他们在造''新地球''。“他一字一顿,“源核是种子,能连通其他宜居位面的土壤。
但他们失败了——烬渣提前侵蚀了实验室,整层楼的人都被吞了。
你父母把最后的源核胚胎塞进地铁管道,用你的DNA做锚点......“他突然抬头,眼睛里烧着某种近乎疯狂的光,“你不是使用者,苏晚。
你是''宿主'',是让源核活过来的母体。“
“母体?“苏晚的炭笔“啪“地断成两截。
她想起昨夜那些童声,想起父母笔记里反复出现的“灵魂锚点“,想起影蛇说源核像孩子认娘......“那些声音......“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抵在墙上,墙纹的光突然大亮,烫得她肩胛骨生疼,“是实验室的孩子们?“
影蛇没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墙上,那里的光正随着她的颤抖忽明忽暗,像极了婴儿的呼吸。
“苏丫头?“
突然响起的低唤惊得苏晚几乎跳起来。
李工扛着半块防震钢板站在地道口,晨雾从他背后涌进来,模糊了他脸上的担忧:“我让人把第二批钢板送来了......你蹲这儿发愣多久了?“
苏晚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滑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抠着墙缝,指缝里渗着血。
她抬头看向李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墙纹的光还在她背后流淌,像无数双看不见的小手,正轻轻拽她的衣角。
李工的话像根冰锥猛地扎进苏晚后颈。
她盯着李工指的墙角——炭笔歪歪扭扭描下的墙纹,此刻在晨雾里泛着淡青色,竟与他眼底的震惊同频震颤。
“B3实验室?“她的声音比地道里的风还轻,却让李工的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老工程师弯腰凑近那堆炭痕,布满老茧的手指悬在半空不敢触碰,“三年前基地派我去封那层楼......门被焊死时我见过,金属门框上刻着这种螺旋纹,像......“他突然顿住,抬头时眼底浮起层水雾,“像我孙女画的星星,一圈圈往中心绕。“
苏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母亲笔记里夹着的照片突然在眼前闪回——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发光的墙前,背后的门楣上,分明也缠着这样的螺旋纹。
她喉头发紧,刚要开口,李工却直起腰拍了拍她肩膀:“先不说这个。“他把钢板往地上一墩,震得墙灰簌簌往下掉,“你要的缓冲层图纸,我让人按军工标准改了。“
图纸展开时,苏晚的手指在“B3“两个字母上顿了顿。
她压下翻涌的情绪,指着图纸右下角:“这里加道源能麦粉混水泥的夹层。“李工的眉毛挑了挑:“那玩意儿金贵,够换半车燃料。“ “防辐射。“苏晚迎上他的目光,“万一门破了,至少能给老人们争取半小时。“ 李工的眼神软了软,接过图纸时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茧——这双手今早还在墙缝里抠血,此刻却稳得像块压舱石。
暮色漫进地道时,苏晚摸黑溜进空间。
源能农场的泥土泛着暖光,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影蛇昏迷时她从他衣袋里摸出的烬渣——深黑色颗粒,在掌心泛着幽蓝的光,像撒了把碎星星。
“试试你说的''进食''。“她对着空气低语,将烬渣轻轻撒进中央的源能光柱。
光柱骤然暴涨半米!
苏晚被气浪掀得踉跄,额角撞在田埂上也顾不上疼。
她盯着悬浮的源能数值屏:【当前源能:528/500】红色警告条刺得她眼睛生疼,下一秒,整面墙壁突然泛起幽蓝的光,那些她描摹过无数次的纹路竟像活了般游动起来,从地面攀到天花板,最后在她头顶聚成个旋转的光茧。
“姐姐......“
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次不是模糊的叠音,是清晰的、带着奶气的呼唤,像有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正拽她衣角。
苏晚捂住耳朵后退,后腰却抵上了温温热热的“墙“——那面总透着寒气的墙,此刻竟像母亲的怀抱般柔软。
“门要开了......“另一个声音响起,是个小男孩,带着点焦急,“他们快来了......“
苏晚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漫进喉咙。
她踉跄着摸到田埂边的日记本,钢笔尖在纸页上洇开个血点:“不是幻觉。
它们认得我。
我必须弄清怎么''开门''。“ 字迹歪歪扭扭,最后一笔拖得老长,像道被风吹散的叹息。
后半夜的撞击声是从地底下传来的。
苏晚猛地坐起,额前的碎发全被冷汗浸透。
监控屏上,三米高的烬兽正用尖角猛撞加固门,金属门框被撞出蛛网般的裂痕,兽嘴大张着,露出满嘴锯齿状的黑牙——那不是普通烬兽的牙,是源能结晶!
“李工!“她抓起外套往外冲,却在地道口顿住脚步。
身后的墙纹正随着撞击频率明灭,一下,两下,和烬兽的角击完全同步。
她屏住呼吸凑近,墙纹在视网膜上投下残影——那些游移的光带,不知何时竟拼成了扇半开的门。
“不是兽在撞门。“她对着空气呢喃,指尖轻轻抚过门形光纹,“是门在......回应。“
撞击声突然拔高,烬兽的尖角穿透了最后一层钢板。
苏晚猛地转身冲向工作台,抽屉被拽得哐当响——她昨夜记录的墙纹频率,此刻正躺在最上层,纸页边缘被她反复摩挲得起了毛边。
月光从透气孔漏进来,在纸页上投下片银霜。
苏晚的手指悬在纸页上方,突然听见墙里传来“咔嗒“一声,像是什么锁扣被轻轻拨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