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娃醒了喊饿，老子偏不信邪还能笑！
天光，终于在无尽的煎熬中，撕开了地铁站入口那片深沉的墨色。
昏黄的应急灯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夜未眠的憔悴和几乎凝固的绝望。
空气粘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混杂着汗味、血腥气和一种名为“等待死亡”的压抑死寂。
朵朵，那个蜷缩在简陋床铺上的小女孩，像一朵被烈火炙烤即将枯萎的花，全身滚烫，皮肤上那些可怖的红肿斑块，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愈发狰狞。
王大夫瘫坐在一旁，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他已经用尽了所有方法，抗生素、物理降温……能想到的，能做的，都试过了。
可女孩的体温就像一座失控的火山，只升不降。
他浑浊的老眼里，只剩下灰败。
“不行了……准备后事吧。”他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割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的抽泣。
末世里，孩子的啼哭是希望，孩子的死亡，则是希望的彻底破灭。
唯有苏晚，神情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从午夜开始，每隔两小时，她都会雷打不动地走到床边，用一根被削尖的木筷，蘸取一滴翠绿得近乎妖异的汁液，精准地滴入朵朵干裂的唇缝。
那汁液，是她空间里那片神奇白菜叶，与烬鼠心头血意外融合后的产物。
她不知道原理，只知道系统提示音冰冷地宣告过它的属性——【强化菜汁：蕴含微量源能，可快速修复细胞损伤，清除轻度毒素，对非源能生物有奇效。】
“苏丫头，别白费力气了。”有人不忍地劝道，“孩子……已经听不见了。”
苏晚没有回答，只是又一次重复着自己的动作。
她的手稳得可怕，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时间，在众人麻木的注视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就在第一缕晨光挣扎着穿透站口的铁丝网，照亮室内弥漫的尘埃时，奇迹，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体温……体温在降！”王大夫原本已经放弃的手，无意识地搭在朵朵的额头上，下一秒，他像是被电流击中般猛地弹起，声音因激动而尖锐变形，“红肿！你们看，她脸上的红肿在消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女孩身上。
肉眼可见的，那些可怖的红色斑块，正在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变淡、缩小。
女孩原本因高烧而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
那张烧得通红的小脸，也一点点恢复了血色。
整个地铁站台，静得能听到彼此狂乱的心跳声。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那孩子纤长如蝶翼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一下，又一下。
然后，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注视中，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眸，虽然还有些迷茫，却清澈得能倒映出天花板上昏黄的灯光。
她转了转头，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最后定格在苏晚身上，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了带着浓重鼻音，却无比清晰的声音。
“姐……我饿。”
全场死寂。
三秒。
“哇——！”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压抑了一整夜的绝望瞬间决堤，震耳欲聋的哭声混合着狂喜的尖叫，轰然爆发！
人们互相拥抱着，又哭又笑，语无伦次地嘶吼着，宣泄着死里逃生的激动。
这不是梦！是真的！孩子活过来了！
“扑通”一声闷响，王大夫双膝一软，竟直挺挺地朝着苏晚跪了下去，老泪纵横，一边磕头一边语无伦次地大喊：“神医！是老朽有眼不识泰山！您是神医啊！”
苏晚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避开，却被激动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一张张喜极而泣的脸，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狂热的眼神看着她。
混乱之中，唯有林渊，像一尊沉默的雕塑，蹲在不远处的阴影里。
他的视线锐利如鹰，自始至终都牢牢锁定在苏晚身上。
他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尤其是她喂食时那个快得几乎无法捕捉的动作。
每一次，那根木筷上的菜汁，都只有一滴精准地落入朵朵的唇缝，而其余大部分，都在收回的瞬间，被她不着痕迹地倾倒进了自己宽大的袖口里。
那里，似乎藏着一个不易察觉的暗袋。
她根本没让任何人碰过那片神奇的菜叶，甚至连榨出的汁液，都吝啬到了极点。
林渊缓缓站起身，穿过狂喜的人群，走到苏晚面前。
他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瞬间让周围的喧嚣都安静了几分。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眯了起来，像是在审视一件最可疑的物证：“你藏了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
刚刚升起的感激和崇拜，立刻被一丝警惕和疑惑取代。
是啊，她为什么每次都只用那么一点点？
苏晚迎上他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她坦然地摊开双手，袖口内侧确实缝着一个用防水布做的小口袋，里面还残留着几滴翠绿的液体。
“我妈说，这种土方子榨出来的菜汁，见风就失效，得现榨现喝，金贵得很。”她的语气自然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眼神清澈无辜，仿佛真的是因为怕浪费那一点点“药效”。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尤其是在末世，任何一点有效的物资都弥足珍贵。
但林渊身后的赵班长却不信这个邪。
他是个粗人，信奉眼见为实。
他一个箭步上前，从苏晚丢在桌上的、被挤压过的菜根残渣上，掰下一小块，想也不想就塞进了嘴里。
“老赵，别！”林渊出声阻止，却已经晚了。
下一秒，赵班长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双目圆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猛地弯下腰，“噗”的一口，将嘴里的菜根连同口水一起吐了出来，溅在地上。
“辣……辣死老子了！”他捂着嘴，舌头都捋不直了，感觉整个口腔像是被一千根烧红的钢针同时穿刺，那股辛辣的刺激直冲天灵盖，让他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这其实是苏晚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在白菜叶上抹了一层系统出品的“源能辣椒粉”，一种只刺激神经却无实际伤害的恶作剧道具。
但在不明所以的赵班长看来，这种超出认知范围的剧痛，只有一个解释——
“毒！你……你拿毒药喂孩子？！”他勃然大怒，猛地指向苏晚，眼中满是惊恐和被欺骗的愤怒。
气氛瞬间从狂喜跌入冰点。
众人哗然，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将苏晚孤立在中央。
“嗷呜！”
一直安静趴在苏晚脚边的灰尾，感受到了主人面临的威胁，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猛地窜出，一口咬住了赵班长的裤腿，死不松口。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苏晚却笑了。
她的笑声很轻，却像一根羽毛，精准地拨动了紧绷的琴弦。
她看着狼狈不堪的赵班长，慢悠悠地说道：“我妈也说了，这菜金贵，得有福气的小孩先吃，固本培元。你们这些大人，肠胃早就被末世的垃圾食品搞坏了，牙口不好，虚不受补，怪谁？”
这番半真半假的“老人家言论”，配上赵班长此刻滑稽的模样，极具说服力。
“噗嗤。”人群中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
“哈哈哈，老赵，你这是想偷吃仙丹啊？”
“就是，人家神医的东西是你能随便尝的吗？活该！”
众人的哄笑声，瞬间冲散了刚刚凝结的紧张和怀疑。
赵班长一张脸涨得更红了，是气的，也是羞的，他总不能承认自己连个孩子都不如吧？
只能恨恨地瞪了苏晚一眼，悻悻地闭上了嘴。
苏晚知道，时机到了。
她不再看赵班长，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林渊，平静地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我要黎明基地的土豆种。作为交换，我教你们怎么彻底防住那些烬鼠。”
林渊的瞳孔微微一缩。
土豆种，那是黎明基地最核心的战略物资之一，是他们能在那片废土上立足的根本。
他沉默地看着她，眼神深沉如海：“你不怕我们知道了你的秘密，直接从你手里抢过来吗？”
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空气再次变得凝重。
苏晚却迎着他压迫性的视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不像那种人。”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林渊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的呼吸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瘦弱的背影——他的妹妹。
她不是死于丧尸，也不是死于饥饿，而是死在基地内部为了争夺一口食物的内斗中。
从那天起，他就发誓，绝不将枪口对准同样在挣扎求生的同类。
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最深的伤疤。
而眼前这个女孩，竟然一眼就看穿了。
林渊沉默了良久，久到周围的人都开始感到不安。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别在腰间的手枪枪托，那里，镶嵌着一张早已模糊不清的小小照片。
最终，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有力：“成交。”
说完，他转头对还在揉着嘴的赵班长示意了一下：“去，把备用仓库里的土豆种拿一袋过来。”
交易达成。
苏晚没有立刻去交接，而是转身走向堆积在角落的烬鼠尸体。
她指挥着几个幸存者，将这些散发着恶臭的尸体集中到站台一处空旷的水泥地上，用缴获的燃料，点起了一堆熊熊烈火。
黑烟滚滚，刺鼻的焦臭味弥漫开来。
苏晚站在火堆旁，任由热浪扑面，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她伸出手，掌心对准那堆燃烧的灰烬。
一缕缕微不可见的能量流，被吸入她的空间。
【源能 +10】
【当前源能：290/300】
感受着空间内源能储量的飞速上涨，苏晚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席卷全身，她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去，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即将陷入沉睡时，忽然感觉自己的脚边一暖。
她费力地睁开眼，看到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正跪在她的面前。
是朵朵的母亲，这个因为女儿病危而悲伤过度、昏迷了多日的女人，竟然也醒了过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身力气，给苏晚磕了一个头。
额头撞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再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谢谢……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恩。
苏晚想去扶她，却发现自己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只能低声说：“以后，别再让孩子乱跑了。”
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她那双映着火光的眸子里，却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亮。
原来救人，比单纯地活着，更让人感到温暖。
远处，林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那个被众人环绕，却依旧显得有些孤单的女孩，看着那个母亲感激涕零的背影，眼神复杂难明。
他转过头，对取来土豆种的赵班长低声命令道：“派两个人，十二小时轮班，盯紧她。别让她跑了。”
“是防她跑，还是……保护她？”赵班长有些不确定地问。
林渊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地铁巢穴外。
那些被烬鼠挖出的地道，已经被他们用搜集来的麦秆和铁丝网临时封堵，阳光从缝隙中透进来，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柱，却无法驱散地道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阴冷腥风。
巢穴内，孩子们已经围着大病初愈的朵朵，叽叽喳喳地嬉笑打闹，末日里难得的欢声笑语，让这个冰冷的地下空间多了一丝人间的暖意。
而在这片暖意之中，靠在墙角假寐的苏晚，悄悄地将一枚白菜种子从口袋里摸出，意念一动，送入了意识空间。
种子落入那片漆黑的土壤。
下一秒，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可融合材料 x4（烬鼠之血、强化菜汁、源能辣椒粉、极寒环境适应性麦秆），满足进阶条件……】
【种植强化分支 Lv.3 已解锁！】
【新特性：抗寒 +15%】
午后的阳光愈发微弱，将站台内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慵懒的金色。
虽然危机暂时解除，但空气中弥漫的焦臭和血腥味，以及那些被堵住的地道里隐隐传来的腐败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人们，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想要真正把这里当成一个安稳的家，清理工作，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