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面包香得反常,老子偏不信邪!
天色未亮,混杂着铁锈与腐烂气味的冷风便已在地铁隧道的废墟中穿行。
黑市,这片废土上唯一跳动着微弱脉搏的畸形心脏,刚刚苏醒。
无数道鬼魅般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带着一夜的寒气与绝望,汇聚于此。
苏晚拉着小哑巴,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蹲下。
一块灰扑扑的布巾铺开,上面只孤零零地摆着三块面包。
那是用她空间里最纯净的源能小麦烤制的,但此刻,它们却被故意糟蹋得不成样子。
每一块都被粗暴地切成八瓣,边角参差不齐,表面烤得焦黑,仿佛是某个新手在濒死挣扎中烤出的最后口粮,仅仅是“勉强能吃”的级别。
这是她的伪装,也是她的鱼饵。
远处,一个如同铁塔般的身影矗立在阴影里,冷漠的视线像钉子一样钉在苏晚身上。
她就是这片黑市的女王,“铁娘子”。
她身边,一个名叫阿金的壮汉正低头听着吩咐。
“去,抢一块来。”铁娘子的声音嘶哑,不带一丝温度。
阿金领命,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
他走到苏晚的摊前,眼中满是不屑。
这种垃圾,连喂狗都嫌硬。
他懒得多言,粗暴地伸手,一把夺走了最边角、卖相最差的那一小块,转身就走。
整个过程,苏晚连头都没抬,只是将小哑巴往自己身后又揽了揽,一副被吓坏了的怯懦模样。
阿金回到铁娘子身边,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将那块焦黑的面包塞进嘴里,用力一咬。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预想中的干硬和苦涩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感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肺腑间的燥热与浑浊。
紧接着,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闪电般窜遍四肢百骸。
那感觉,就像是寒冬腊月里一双冻得失去知觉的手,猛地浸入了温热的泉水中,麻痒、舒畅,每一个毛孔都在贪婪地**。
他眼中的不屑瞬间被震惊和渴望取代,下意识地就想将整块面包吞下。
“啪!”
一只铁钳般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铁娘子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蠢货!你当她是傻子吗?”
阿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他看着铁娘子,眼中还残留着迷茫。
铁娘子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那半块面包,没有吃,而是放在鼻尖下,用力一嗅。
随即,她将面包放在掌心,双指发力,将其寸寸捏碎。
碎屑散发出的,不是普通谷物的香气,而是一种……奇异的、充满生命力的味道。
铁娘子的眼神骤然一变,瞳孔微缩。
“不是毒……”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动,“……是活的。”
苏晚仿佛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她只是侧过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小哑巴叮嘱:“记住,等会儿要是有任何人问起,你就说‘这是我妈妈传下来的方子’。如果他们再多问一句,你就哭,知道吗?”
小哑巴用力地点了点头,大眼睛里满是信赖。
果然,诱饵起效了。
一个衣衫褴褛、靠拾荒为生的妇人凑了过来,她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目光落在苏晚那双稳定得不像话的手上,又看看那黑乎乎的面包,迟疑地问:“小姑娘,你这面包……是不是能治手抖的毛病?”
在废土,缺乏维生素和微量元素导致神经末梢受损,手脚不受控制地颤抖是常见病。
苏晚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沾着灰尘却清秀的小脸,她摇了摇头,声音细弱蚊蝇:“不能。我妈妈只说过,吃了身上会暖和一些。”
这回答模棱两可,却比直接承认更具诱惑力。
妇人半信半疑,最终还是掏出了几枚珍贵的旧时代硬币,只买走了半块面包。
她不敢赌太多。
妇人离开后,当晚,她破天荒地睡了一个安稳觉。
几十个日夜以来,她第一次没有在手脚的剧烈抽搐中惊醒。
消息不胫而走。
第二天清晨,当苏晚再次出现在那个角落时,她的摊位前已经围拢了十几个人。
他们眼神各异,有好奇,有贪婪,有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病入膏肓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渴望。
就在人们七嘴八舌地询问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寒流般穿透人群。
“都让开!”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铁娘子带着阿金,如女王般驾临。
她的目光如刀,直刺苏晚:“小丫头,你昨天给死老鼠吃的那点粉末,我回去找人验过了——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已知的营养成分!”
她的话音一落,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
没有营养成分?
那不就是骗子吗?
众人投向苏晚的目光立刻充满了愤怒和被欺骗的敌意。
苏晚却像是没听懂那话里的威胁,她甚至没有一丝慌乱,只是无辜地摊了摊手,歪着头反问:“是吗?那你应该去找那只死老鼠的麻烦,问问它为什么吃了没营养的东西还能活蹦乱跳。你找我算账做什么?”
说完,她看也不看铁娘子铁青的脸色,自顾自地开始收拾脚下的布巾,一副“生意不做了,我走还不行吗”的架势。
就在她收起布巾的一刹那,手腕看似不经意地一抖,一小撮比灰尘还细的麦麸粉末,从布巾的缝隙中悄然飘落,混入地面的尘土,被隧道里的穿堂风卷起,无声无息地飘散开来。
几只在黑市边缘游荡、瘦得只剩皮包骨的野狗,像是嗅到了什么绝世美味,突然发了疯似的冲了过来,对着苏晚刚刚蹲过的地面疯狂地舔舐起来,喉咙里发出急切而满足的呜咽声。
铁娘子原本准备发作,却被这一幕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她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几只贪婪的野狗,看了许久许久。
那眼神,仿佛要穿透狗的皮毛,看到它们身体里发生的变化。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所有的威压和怒火,声音也随之压低了许多,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交易口吻:“小丫头,我不管你这东西是什么。我要你每个月给我供应十斤那种粉,价格,我给你翻一倍。”
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
十斤!
翻倍的价格!
这对于一个黑市底层的苦孩子来说,简直是天降横财。
然而,苏晚只是抬起头,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茫然和为难。
她摇了摇头,拍了拍腰间那个早已干瘪的布袋子,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我……我不种地的。这些都是我妈妈去世前留给我的种子磨的,本来就不多,现在……卖完就真的没有了。”
她的语气是那么笃定,眼神是那么无辜,活脱脱一个守着祖传的最后一点口粮混日子的可怜孤女,让人丝毫生不出怀疑。
铁娘子沉默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如井。
她没有再逼迫,只是冷冷地转身,带着阿金离开了。
回程的路上,夜色比来时更浓。
空旷的地铁站台里,只有苏晚和小哑巴一深一浅的脚步声。
突然,小哑巴停下脚步,紧张地拽了拽苏晚的袖角,小小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节废弃车厢。
苏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头猛地一紧。
那是昨夜她们回来时,看到被一条粗大铁链锁住的车厢。
车厢里,关着那个在黑市里因为抢夺物资而打伤了铁娘子手下的疤脸男人。
而此刻,车厢的门大开着,那条比手腕还粗的铁链,已经断成了两截,无力地垂在地上。
断裂处,泛着狰狞而新鲜的金属划痕。
疤脸,跑了。
苏晚的呼吸一滞,立刻拉起小哑巴,加快了脚步。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笼罩了她。
疤脸的凶残和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他被关押的地方离自己的“家”这么近,难保不会被他盯上。
她几乎是跑着回到了自己藏身的那个狭小隔间,反锁上门,心念一动,瞬间进入了那个属于她的秘密空间。
就在她踏入空间的一刹那,头顶上方,那串熟悉的虚拟数字开始疯狂跳动。
【源能:205/200】
紧接着,一行全新的提示符清晰地浮现出来。
【源能储备达到升级标准,Lv.3达成!】
【空间面积扩展至300平方米!】
【解锁新功能:源能吸收强化(每日可吸收源能上限提升至150点)!】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磅礴的暖流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空间内的白雾翻涌着向四周退去,露出更多肥沃的黑色土地。
力量感充盈着四肢,但苏晚此刻却无暇欣喜。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落在了那片刚刚收获完毕的麦田上。
疤脸的逃脱是一个迫在眉睫的威胁,一个必须立刻清除的隐患。
而铁娘子,那只狡猾的老狐狸,今天虽然暂时被自己糊弄过去,但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今天开出的条件,更像是一种试探和宣告。
苏晚缓缓蹲下身,从工具箱里取出了那枚由变异生物肋骨打磨而成的、锋利无比的骨片。
冰凉坚硬的触感传来,她的手指一根根收紧,用力握住。
这次,她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无论是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疤脸,还是为了迎接那个心思叵测的铁娘子明天可能会送来的“惊喜”。
她必须,准备一个陷阱。
一个足以让任何胆敢窥伺她秘密的豺狼,都有来无回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