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谁说我不能种活东西?

苏晚是被一阵钻心的痒意惊醒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胃里那股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焚烧殆尽的饥饿感,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试图用这个姿势抵抗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空虚。

她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粗糙的灰色水泥地,以及身旁那个已经黯淡下去的符文。

这里是她昏迷前启动空间的地方。

低头看去,脚踝处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黑痂,痒意正是从那里传来,那是血肉正在缓慢新生的迹象。

可身体的其他部分,却像是被浸在冰窖里,寒意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冻得她连手指都无法蜷曲。

这是旧伤和饥饿叠加的后果,再找不到食物,她恐怕撑不过今晚。

食物……

苏晚的脑海中猛然闪过一道灵光。

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探入怀中,摸出了那个被她体温捂得有些温热的小布袋。

布袋里,是那把散发着霉味,几乎快要腐烂的种子。

在末世,任何能入口的东西都是珍宝,但这种发霉的种子,吃下去大概率会引发急症,死得更快。

可现在……

苏晚的目光落在了身旁那片与现实世界格格不入的、泛着微光的虚无空间上。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

这片空间既然能储物,能让她在危机中藏身,那……它能不能,种东西?

这个想法荒谬得可笑,却像是绝境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苏晚不再犹豫,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意识集中在那片仅有半个平方米的黑色土壤上。

下一秒,她连同那个小布袋,一同出现在了空间之内。

空间里温暖如春,隔绝了外界的阴冷。

苏晚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带着一种虔诚的姿态,解开了布袋。

她将那些灰黑干瘪、散发着腐败气息的种子,颤抖着撒进了那片看起来无比肥沃的黑土里。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奇迹,就在此刻发生。

种子落入土壤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生命力!

只见那黑色的泥土轻轻蠕动,将种子完全包裹。

紧接着,一抹微不可察的嫩绿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

发芽、抽茎、拔节……

整个过程快得像是一场被按了无数倍快进的默片。

苏晚甚至能听到植株生长时发出的“噼啪”轻响。

短短三分钟,一株株比人还高的植物便拔地而起,原本空旷的空间瞬间被一片金色的海洋填满。

那不是普通的植物,是小麦!

每一株小麦的麦秆都异常粗壮,顶端的麦穗更是沉甸甸地垂着头,颗粒饱满得仿佛要炸开。

最奇异的是,每一粒麦子都泛着一层淡淡的,如同月华般的金色光晕,将这片小小的空间映照得如同神域。

浓郁的麦香扑鼻而来,仅仅是闻着这股味道,苏晚就感觉胃里的灼痛感都减轻了几分。

她怔怔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那饱满的麦穗,温热的触感真实不虚。

这不是幻觉!

苏晚激动得心脏狂跳,她迫不及待地摘下一颗麦穗,用力搓开外壳,将十几粒金黄的麦粒塞进嘴里。

没有想象中的香甜,入口是一股淡淡的苦涩,仿佛在咀嚼最纯粹的能量。

但很快,苦涩散去,一股清甜的回甘从舌根涌上,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下一刻,一股磅礴而温和的暖流猛地从胃里炸开,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

那感觉,就像是久冻之人泡进了温泉,每一寸干涸的血肉,每一个枯竭的细胞,都在贪婪地吮吸着这股暖意。

原本冻得僵硬麻木的手指,在暖流的冲刷下,渐渐恢复了知觉和力量。

更让她震惊的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暴露在外的皮肤上,那些被辐射灼伤的红肿和刺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退、平复!

苏晚猛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里的皮肤,已经恢复了健康的色泽,细腻光滑,仿佛从未受过伤害。

“这……这不是普通的小麦……”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震撼和狂喜。

这哪里是食物,这分明是神药!

狂喜过后,一股彻骨的寒意却从心底升起。

她瞬间冷静下来,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动手,将所有成熟的麦穗全部摘下。

这些麦穗数量不多,大约只有几十株,但对目前的她来说,已是无价之宝。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泛着金光的麦穗藏进最贴身的内衣夹层里,用层层破布包裹,确保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样。

做完这一切,她才稍稍松了口气,重新将注意力投向外界。

地铁站的入口处,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疤脸男人那张本就狰狞的面孔,此刻更是阴沉如水,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他一脚踹在一个生锈的铁皮箱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小贱人给我揪出来!”他的咆哮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带着嗜血的疯狂,“老子两个兄弟不能就这么白死了!”

他身后的一名手下缩了缩脖子,脸上带着几分忌惮,小声抱怨道:“头儿,我看还是算了吧……这地方太邪门了。昨晚我们找到那两具尸骨,骨头都泛着绿光,跟中了什么邪术似的,太瘆人了。”

“邪门?”疤脸猛地转身,一脚将那名手下踹翻在地,“怕个屁!她就是一个饿疯了的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仗着对地形熟悉,跟我们玩捉迷藏!”

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狠厉:“老子就不信,她能在这地下当一辈子老鼠!传我命令,封死所有出口,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躲在上方一条狭窄通风管道里的苏晚,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心沉了下去。

出口被彻底堵死了。

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些掠夺者个个身强力壮,手里还有武器,而她,只有一个能藏身的空间和刚刚收获的几十株麦穗。

怎么办?

苏晚的大脑飞速运转。

她蜷缩在冰冷而布满灰尘的管道里,黑暗中,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等死,从来不是她的选择。

她的视线落在了空间里剩下的那些光秃秃的麦秆上。

这些麦秆在摘下麦穗后,上面的金色光晕便已消失,看起来和普通的干草没什么两样。

但苏晚知道,它们不一样。

它们同样蕴含着那股神奇的能量,只是远不如麦粒精纯。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型。

她悄无声息地从空间里取出一小撮麦秆,用尽力气将其在手中反复揉搓,碾成了细碎的粉末。

然后,她又从管道壁上刮下一些混杂着铁锈的污水,将麦秆粉末与之混合,搅拌成一滩散发着淡淡能量气息的污泥。

这就是她的诱饵——“假源能粉”。

做完这一切,她像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在错综复杂的通风管道中穿行。

来到一处三岔路口,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滩污泥涂抹在通往一条废弃死路的管道壁上,伪装成能量残留的痕迹。

这还不够。

她又找到一片碎裂的玻璃,调整好角度,利用管道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将一缕若有若无的光线,精准地反射到那条死路深处的一个拐角。

从远处看,那光线一闪一烁,像极了某种珍贵晶体,甚至是……空间波动时才会产生的微光。

陷阱,布置完毕。

很快,两个贪婪的掠夺者就上了钩。

“喂,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好像是……还有股能量的味道!难道是那小妞留下的源能晶体?”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的贪婪压过了谨慎。

他们脱离了大部队,鬼鬼祟祟地朝着苏晚布置的陷阱摸去。

当他们深入那条漆黑的通道,满心欢喜地以为即将找到宝藏时,却一脚踏入了一片积水的区域。

那里,是早已废弃多年的旧配电室。

“滋啦——!”

刺耳的电流声猛然炸响!

残余的高压电瞬间被触发,引发了剧烈的短路爆炸!

一团耀眼的蓝白色电光闪过,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和滚滚的浓烟!

“啊——!”

两声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

爆炸的巨响和呛人的浓烟,让外面的疤脸等人脸色大变。

“头儿!里面……里面好像炸了!”

疤脸冲到通道口,被一股夹杂着焦糊味的热浪烘烤得退回来。

他看着那深不见底,不断冒出黑烟的通道,脸色铁青,暴跳如雷,却终究没敢再派人进去。

“妈的!”他狠狠一拳砸在墙上,震落一片灰尘,“这个贱人,果然有古怪!”

他虽然狂妄,却不傻。

未知的危险最是致命,他不能再拿手下的性命去填这个无底洞。

“所有人,给我守住出口!”疤脸的眼中闪过一丝毒辣的狞笑,“她能躲,能装神弄鬼,但她总要吃喝拉撒!老子不信她能在里面憋七天!给我耗死她!”

夜,渐渐深了。

地铁站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掠夺者们压低声音的交谈和偶尔响起的脚步声。

苏晚蜷缩在空间的一角,外界的寒冷和危险被完全隔绝。

她小口小口地啃着一根金色的麦穗,感受着那股温暖的能量缓缓修复着自己的身体,补充着消耗的体力。

虽然暂时安全,但她的心却始终悬着。

疤脸的围困之策,正中她的软肋。

她可以躲在空间里,但空间不能移动,她总有要出去的一天。

就在她思索着对策时,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阵细微却持续不断的震动。

嗡……嗡……

那不是脚步声,更不是爆炸的余波。

那声音沉重、规律,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仿佛……仿佛有一头无比巨大的野兽,正在地铁站上方的废墟中缓缓移动。

苏晚的动作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一股源于生物本能的恐惧,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那是什么东西?

烬兽!

这个词猛地从她脑海深处跳了出来。

是那些在辐射和污染中变异,以血肉为食的恐怖怪物!

震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头顶的水泥顶棚甚至开始簌簌地掉落灰尘。

苏晚死死地握住手中剩下的那根麦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的眼神,在短短几秒钟内,从极致的恐惧,慢慢转变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和疯狂。

疤脸的围堵是死路,被这头未知的烬兽发现,同样是死路。

既然横竖都是死……

“要么被吃,”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轻声自语,“要么……就拿它来练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