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7章 铁索门主王铁锁,会武功的“地头蛇

豫州,通济渠畔,汴梁城。

作为大夏王朝漕运体系中承南启北的关键节点,这座古老的城池本该是商船云集,帆樯如林,一片繁华兴盛的景象。

然而,当顾长安一行人抵达时,看到的却是另一番光景。

码头上,船只稀稀拉拉,不少船工都无所事事地聚在一起,三五成群地掷着骰子,满脸的愁苦与麻木。

河道之上,本该川流不息的漕船,此刻却大多都拥堵在港口之外,排起了长龙,动弹不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而焦躁的气氛。

“大人,情况不对。”护卫队长雷豹催马上前,低声说道,“按理说,现在正值漕运繁忙之际,不该是这般景象。倒像是……被人刻意堵住了。”

顾长安勒住缰绳,目光扫过河面上那些焦急等待的船家,又看了看码头上那些耀武扬威、四处巡弋的地痞流氓,眼神微冷。

他来之前,早已将豫州的卷宗烂熟于心。

豫州漕运,有两大毒瘤。

其一,是官。

以漕运分司衙门为首的地方官府,他们织就了一张巨大的利益网,将手伸向了漕运的每一个环节。

雁过拔毛,层层盘剥,任何想要从通济渠上顺利通过的船只,都必须缴纳一笔笔名目繁多的“孝敬钱”。

其二,是匪。

一个盘踞在通济渠豫州段,名为“铁索门”的江湖帮派。他们自称是维护河道秩序的“义士”,实则却是比官府更为直接的“地头蛇”。

他们不讲规矩,只讲拳头,看谁不顺眼,或是谁给的“香火钱”不够,便会直接在河道中拉起铁索,阻断航路。

如今看来,这官匪早已沆瀣一气,共同将这通济渠,变成了他们自家的敛财工具。

“找个地方落脚,让兄弟们换上便装,分头去打探消息。”顾长安沉声下令,“记住,不要暴露身份,尤其不要跟官府的人有任何接触。”

“是!”雷豹领命而去。

顾长安一行人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

随后的两天里,大内高手们化整为零,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迅速地将整个汴梁城的情况摸了个底朝天。

消息汇总到顾长安这里,印证了他的猜测。

如今的局面,正是铁索门与漕运分司联手演的一出戏。

他们故意制造拥堵,抬高“疏通费”,将那些急于赶路的商船当做肥羊,狠狠宰割。

而豫州知府等一众地方大员,对此视而不见,显然是早已分润了好处,同流合污。

指望他们来配合自己整顿漕运,无异于与虎谋皮。

“大人,漕运分司那边派人来问过几次,想知道我们是什么来路。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以‘京城来的布商’为由搪塞过去了。”雷豹汇报道,“但恐怕瞒不了多久。漕运分司的提举,是漕运总督的小舅子,眼线遍布全城。”

“嗯。”顾长安点了点头,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叩叩”的声响。

他在思考破局之法。

直接亮出身份,手持尚方宝剑,以雷霆之势将这帮贪官污吏全部拿下?

不行。

这帮人根基深厚,党羽众多。自己强行抓人,他们必定会拼死反扑,甚至煽动不明真相的漕工闹事。

到时候,整个豫州漕运瘫痪,自己非但无功,反而有过。这正是他们希望看到的局面。

想要破开这铁桶一般的利益联盟,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

这个突破口,就是——铁索门。

根据卷宗记载和手下人的打探,铁索门门主王铁锁,此人虽行事霸道,却与那些纯粹的贪官不同。

他出身草莽,极为看重江湖义气,其帮派虽有勒索行径,但偶尔也会救济一些贫苦船家,在底层漕工中颇有威望。

更重要的是,铁索门与漕运分司,并非真心合作,更多的是一种互相利用、互相提防的关系。

这是一个可以争取的对象。

“雷豹。”

“属下在。”

“替我准备一份‘厚礼’,再备上一艘货船。”顾长安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咱们也去凑个热闹,会一会这位铁索门主。”

……

次日,通济渠的拥堵河段。

一艘挂着“顾氏绸缎”旗号的中型货船,在一众排队等待的船只中,显得格外扎眼。

因为它……在插队。

“喂!前面的,懂不懂规矩!给老子滚到后面排队去!”

“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敢在铁索门的地盘上撒野?”

几艘小船迅速围了过来,船上站着十几个手持棍棒、凶神恶煞的汉子,为首一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看起来格外狰狞。

货船的船头,顾长安一袭青衫,手持折扇,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模样,面对这阵仗,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

他身后,只站着雷豹一人。其余的护卫,早已悄悄潜伏在周围。

“这位大哥,我们是京城来的客商,有一批急货要送往江南,还请行个方便。”顾长安微笑着拱了拱手,同时对雷豹使了个眼色。

雷豹会意,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一点茶水钱,不成敬意。”

那刀疤脸汉子看了一眼银票,非但没有接,反而“呸”的一声,朝水里吐了口唾沫,冷笑道:“京城来的?京城来的就了不起?在我们铁索门的地盘,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守规矩!一百两就想插队?你打发叫花子呢?”

“哦?”顾长安眉毛一挑,“那依大哥的意思,要多少才肯行个方便?”

“我们门主说了,最近河道淤积,疏通不易。想要先走,可以!”刀疤脸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两!一文都不能少!”

“五百两?”顾长安故作惊讶地摇了摇头,随即轻笑一声,“价格倒是公道。只不过……我这船上装的,是给漕运总督安大人府上送的寿礼。若是耽误了时辰,不知你家门主,担不担待得起啊?”

他特意将“安大人”三个字,咬得极重。

果然,刀疤脸的脸色微微一变。

漕运总督安世成,那可是他们顶头大老板的大老板,是他们轻易得罪不起的人物。

“你……你说是总督大人的货,就是总督大人的货了?可有凭证?”刀疤脸的语气,明显弱了几分。

“凭证?”顾长安笑了,他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慢悠悠地说道,“我顾长安三个字,就是凭证。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家门主,看他认不认识。”

他这番做派,嚣张中带着几分神秘,让刀疤脸一时间也摸不准底细。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挥了挥手:“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禀报门主!”

小船飞速离去。

雷豹凑到顾长安身边,低声道:“大人,您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那王铁锁是个不讲理的莽夫……”

“放心。”顾长安的笑容中,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他会的。因为,他比我们更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

一炷香的功夫后,河面上响起一阵沉重的破水之声。

一艘比寻常漕船要大上两圈的楼船,分开水波,气势汹汹地驶了过来。

船头之上,赫然站着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般的壮汉。

那壮汉约莫四十来岁,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浑身上下的肌肉如同磐石般虬结在一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他双臂之上,缠绕着两条粗大的铁链,太阳穴高高鼓起,一双虎目开合之间,精光四射,不怒自威。

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凶悍霸道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让人心生畏惧。

此人,正是铁索门门主,“锁江虎”王铁锁!

“就是你,打着漕运总督的名号,在我的地盘上闹事?”王铁锁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利剑,直刺顾长安。

寻常人被他这么一看,恐怕早已吓得两股战战,说不出话来。

然而,顾长安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甚至还有闲心,将手中的折扇“唰”的一声合上。

“闹事?王门主言重了。”他迎着王铁锁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只是想跟王门主,谈一笔生意。”

“生意?”王铁锁虎目一瞪,冷哼一声,“我铁索门只讲拳头,不谈生意!看你像个小白脸,老子懒得跟你废话!要么,乖乖交钱滚蛋!要么,老子把你连人带船,一起沉到这通济渠里喂王八!”

话音未落,他脚下猛地一跺!

“轰!”

整艘楼船都为之剧烈一震!

一股强横无匹的气劲,顺着船体,隔着数丈的河面,径直朝着顾长安的货船冲击而来!

雷豹脸色大变,瞬间挡在顾长安身前,全身戒备。

然而,那股气劲却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绕过了雷豹,直接作用在了顾长安身上。

顾长安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胸口一闷,脚下顿时站立不稳,向后踉跄了两步。

这是下马威!

一个纯粹的武道高手,在用他最直接的方式,试探自己的斤两!

顾长安稳住身形,丹田内的浩然正气自行运转,瞬间将那股侵入体内的不适感涤荡一空。

他抬起头,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王门主,好大的威风。”

“只可惜,”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转冷,“光有拳头,是保不住你铁索门上上下下数百口人的性命的!”

王铁锁的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