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古奇如幻(之一)
燕白雨忽然想到,问齐凌霄道:“齐大哥,这三通观四面都应当被围困了,放翁和云儿如何出去?”
齐凌霄风轻云淡的道:“燕兄弟放心,我这观叫做三通观,三通者,通天地,通内外,通玄妙,我让放翁带着云儿由一绝密之处,必能安然离开古奇山是非之地,不须你多虑也。”
燕白雨见齐凌霄如此说来,心里一宽,他自来视儿子为第一,只要儿子安保无虞,顿时啥事也不放在心上,便要让江留云与燕云母子一道离开。
江留云却道:“既然齐大哥把云儿送去了个安全去处,我更不放心你,留在身边,便是照应。”言毕,轻轻托起燕云的小脸,忍不住爱抚着对燕云道:“云儿最是听话的孩子,你跟着这位老伯伯一起,要听老伯伯的话,老伯伯会带着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妈妈跟爹爹留下来,跟着齐伯伯一起对付坏人,等打跑了坏人,爹爹和妈妈再来找到云儿回伴霞山。”
燕云看着妈妈,用小脸蹭了蹭妈妈,又去拉了拉燕白雨的手,慢慢道:“爹爹,你打坏人,要、小心背后。”他是之前看到紫鸢刀偷袭就想到这样,忍不住给爹爹提醒。
燕白雨心里一热,看着儿子,顿时觉得怎么也要让儿子放心,便道:“云儿放心,爹爹修炼功法,就是为了对付这些魔头,你要相信,自古以来,便是邪不胜正,爹爹要让云儿知道,心有正气便不畏惧,爹爹不怕这些坏人。你看,那么多的坏人都曾裁倒在齐伯伯手里,便是这个道理。”
燕云听了燕白雨的话道:“爹爹和齐伯伯,一定会、打败坏人。”燕白雨摸了摸燕云头,坚毅的缓缓说道:“会的,会的。”
齐凌霄将一本古籍交于公治放,公治放拿在手中深掬一礼而别,带起三五件物什,系了一柄古剑,抓起燕云的手,便朝净室后面走了出去,燕白雨和江留云注视着儿子离开,久久不想回眸。
齐凌霄目送放翁带着燕云而去,面上一宽,这才对净室里的几位义弟道:“各位兄弟,云儿己离开,再无挂碍之事,还请你四人与我共赴玉阶灵台斗凶参去也。”
韩次第道:“齐兄,你将凶参引至玉阶灵台,必定另有深意!”
齐凌霄稍有欣色的点了点头道:“韩兄弟说得不错,玉阶灵台实际上是一个厉害阵法,为兄便是要用阵法困住他二人,当年我明知邪道上也有灵化境的高手,便想到玉阶灵台上摆下七星盘的上古阵法,克制强敌,却不料赵兄弟命殒歹手,而楚中梁又不知所踪,七星盘是用不了,但合着还有我们五人,却可以催动另一阵法,这个阵法叫做困龙井,是一门厉害的机关阵法,待到四角有四根灵柱自台下窜起时,四位兄弟各据灵台一角,将手中剑插入灵柱之孔,这四根柱子须七曜真气方可转动,转动灵柱,我便有法子将他二人困住。”
燕白雨道:“兄弟功力尚浅,能担此任吗?”齐凌霄道:“你们六位兄弟之中,楚中梁得我七八分真传,本来七星盘阵法首尾二曜功力充沛,便可将威力体现,你们五位只须记下布阵之法,充实阵体即可,这也是为兄没有督导你们五人把七曜真气练到上乘的原因。可现下七曜不聚,七星盘己无法启用啦。”
韩次第道:“齐兄,楚兄又怎会不知所踪了的?”齐凌霄道:“七曜相聚和这古奇山三通观的所有事情,这世上就只有楚中梁尽数知晓,韩魏秦三位兄弟,你们倒是曾多次来过三通观,但燕赵二位兄弟,除了楚中梁之外,天下谁都不知道他们是七曜之数。为兄倒是不解,怎么会有人知道在二位兄弟来路的道上劫杀?”
燕白雨一直奇怪齐凌霄称呼楚中梁之名却叫自己五人为弟,这下话风之中,隐隐的便听出来了些,便道:“齐大哥,你是说,楚中梁有什么问题吗?”
齐凌霄道:“事出蹊跷,但事理明显,他去浩然峰借宝,却一去不返,岂会不知现下非常之时,七曜聚会少一不可,况且他身系七星盘近半数灵力。当然,但愿不是为兄所虑。且不管他,现下困龙井简单易行,只须按我所言依计行事即可。”
燕白雨道:“齐大哥说的是,既然困龙井也能对付凶参,楚中梁在与不在,也先放一旁了,只要能退敌便好。”其余几人也附声称是,齐凌霄也点头道:“燕兄弟说得是,先不放在心上,退强敌要紧……”
想着大战在即,齐凌霄神情一肃,不自主的走向了卫龙城的画像前,抬头仰视前辈风貌英姿,卫龙城祖师虽是画像久远,但儒雅拨挺如泰斗岳峙,双眼迸发出来的奕奕神采,浩如星河,国华剑髯的脸上英气瀚耀,实是让人一见而悠然神往,齐凌霄只觉得憾晚出生数百年,不能与祖师前辈高人一见,神往古今之下,不觉心里顿时寂寞神伤,少时又孤傲满怀,喃喃而叹语道:“世上曾有卫龙城,今人却见不到卫龙城,世人得遇齐凌霄,我却遇不到齐凌霄,惜哉!悲哉!”燕白雨在后面听到齐凌霄这一叹息,默然不语,心下细细的品着齐凌霄之言。
却在此时,左峰之上,早己洪钟巨声传来呼齐凌霄之名,正是凶参候了一刻不见齐凌霄前去,心下焦燥了起来传音相唤。
齐凌霄收起心神,想到重要的事情己交待,公治放己带走了燕云,齐凌霄仿似卸了担一般,心头一松,再拜卫龙城画像后,望着燕韩几人道:“几位兄弟,请随我去左峰会凶参。”
几人应声而随,齐凌霄将卫龙城画像前的两件物什拿起放在怀里,随手一个香鼎托在手中,昂然而出。
左峰筑起的这个大台,背靠大山,山的一边是深渊,另一边是碧潭,峰岭之上,一块如山大的巨石矗立半空,共有台阶七层,每一阶都雕有玉栏,玉阶最上一层宽大无比,百丈之方的正中间,立着一个大石鼎,样子与齐凌霄手中的香鼎一般无二,却是大了许多倍。
凶参坐在台前的石阶上,见齐凌霄缓缓自峰前走来,摸了摸靠在身边的那柄白森森的斧头,说道:“齐凌霄就是齐凌霄,果然不是临阵脱逃之辈。”他向旁边拿着黑幡的噬魂老人道:“老阴,你与我掠阵,就算我凶参打不过齐凌霄,也不许你插手,但他身边这几个,就随你怎么收拾了。”
噬魂老人阴恻恻的笑道:“凶参,我老人家乐得自在,让你夺个头功,不过你还是小心些,好不容易得到的神斧,别到头来斩不了齐某人的头。”
凶参眼光一冷,喝道:“老阴,你瞧好了,这斧头利是不利。”说罢,手举利斧,寒光厉厉,比着当年齐凌霄对他的模样道:“齐凌霄,你说我仗着神斧厉害,现在你请出了师门重宝,且将你那法宝拿出来,看你如何来抵挡我这神斧。”
齐凌霄岔开话题道:“凶参,我当年毁了你一身凶杀真气,你如何将真气重新聚得,我始终无法参祥得透。”
凶参得意的狂笑了起来,左手握起拳来,在胸前转起胳膊一抡,一道黑沉沉的拳影向齐凌霄挥去,那拳影还未到,便重重叠叠的扩散开,身前身后也看不清多少个拳头,亦不知虚实。
齐凌霄喝了一声好,力道神通聚于双手,也是抡起胳膊,一道威力无匹的劲力朝拳影上震去,两股排山巨力相对,犹如大浪拍岸,齐凌霄只觉凶参劲气充沛,比之当年相对时,不知深厚了多少,这一试之下,顿时看出了凶参的路数,不禁心头疑问豁然而解,凛然道:“好一手魔功七重,愿来是百魔天尊助了你。”
凶参大笑道:“你猜得不差,齐老儿,你修为自比天尊如何。”
齐凌霄默然不语,他当然知道,百魔天尊是魔道大能,早在多年之前便炼虚化枯,己到正教灵境修为,确实强过了自己,这么多年来,自己苦心求进,便是知道百魔天尊的存在,也知道迟早会与此魔相抗,不曾想的是,他把凶参救下,传了凶参魔功七重的法门,就这一手功法,凶参竟然一日千里,徒手也能与自己力道神通相抗。
凶参魔功七重在手,一出手便霸道至极,即便是力道神通运足,也占不了上风,齐凌霄一生打斗无数,这等情况还真少见,知道这便是凶参有了白骨斧加持,令他功力倍增的缘故。两人一来一往数十拳来,竟是斗了个棋鼓相当,齐凌霄暗想自幼所习的力道神通,虽没通达灵境,然而这一手功法数十年习练不歇,而凶参练这魔功七重,最多不过十来年时间,却能练到这重境地,也是暗暗佩服这凶人不凡。
凶参见手上功夫始终不能将齐凌霄斗下,左手早己执白骨斧在手,大喝道:“齐老儿,斧下受死啦,看你有何能,躲得过我白骨斧。”那无比凶悍的白骨斧自空斩下,数十道山崩地塌之声响起,齐凌霄的周围台阶,早被白骨斧砍得石屑纷飞。
齐凌霄一声断喝,左手背负在后,右手运起指诀对天,口中念动一声:“天地玄黄,鼎定八荒,星斗盈昃,聚力以抗。”左手自后而前,带动身后的那一个香鼎,悠长的再叫了一声“起”,香鼎在地上嗖的飘起,一荡一转迎向了白骨斧。
白骨斧自上而下斩落,斧口砍在香鼎上,香鼎黄光盛起,迎向白森森的斧头,斧头与香鼎相遇,斧头砍势不减,却被黄光托住,香鼎回落在地上,三只鼎足没入石阶之中。
凶参愣了愣,知道齐凌霄面前那香鼎也是一方神器,心里一忖,但看情势,仍是自己的白骨斧大占上风,乐道:“齐凌霄,你这是玄黄鼎吧,你有这鼎也不成,还是挡不住我的斧子,白骨斧一出,鬼神嚎哭,再吃我一斧,”抽起白骨斧再度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