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引擎悲歌
玛丽皇后号的甲板在季燃脚下扭曲变形。随着他每一步前进，锈蚀的金属都会重新变得光洁如新，又在转瞬间腐朽成灰。整艘船如同在时间湍流中挣扎的巨兽，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
"右转三十米，垂直通道向下。"
锈船女孩的声音从季燃的量子化右臂中传出。他的手掌按在舱壁上，纳米粒子渗入金属结构，激活了隐藏在船体深处的导航标记。幽蓝的箭头在走廊地面亮起，指向一道被焊死的检修门。
门上的锈迹组成奇怪的图案——是季燃五岁时画的第一幅画：三个歪歪扭扭的人形手牵着手。
"记忆锁。"季燃的指尖触碰锈迹，"需要特定时间点的脑电波频率。"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回到那个被刻意遗忘的午后：实验室的白色天花板，母亲哼唱的摇篮曲，还有注射器刺入皮肤的冰凉触感...
"咔嚓。"
检修门应声而开，露出垂直的维修井。井底传来有节奏的搏动声，像是某种巨大心脏在跳动。季燃纵身跃下，量子化的右臂自动展开缓冲力场。
降落到井底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停滞——
所谓的"引擎室"是个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由无数青铜戒指组成的环形装置。戒指们以违背物理法则的方式相互咬合旋转，构成一台精密的时空齿轮组。而装置的能源核心，竟然是季燃五岁时被植入后脑的那枚晶体！
"逆向生长协议。"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弱，"启动后，所有时间能力都将沿着因果链回溯湮灭..."
季燃的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本体记忆篡改】。他这才惊觉，自己关于母亲的所有温暖回忆，都缺失了某个关键细节——
每次季明月抚摸他的头发时，指尖都会微微发亮。
"记忆锚点..."季燃的量子化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装置，"她在我脑子里埋了触发器！"
就在这时，整艘船剧烈震动。天花板被暴力撕裂，暗燃与S的融合体从天而降——那是个半机械半琥珀的怪物，左半边是S的精密机械，右半边是暗燃的时间晶体，胸口嵌着季明月的培养舱。
"真遗憾。"融合体的声音如同坏掉的录音带，"我本想让你接班的。"
它胸口的培养舱突然开启，里面射出无数数据光缆，刺入季燃的太阳穴。记忆洪流瞬间冲垮意识防线，季燃看到了被深埋的终极真相：
所谓"隶人系统"，其实是季明月设计的选拔程序。
暗燃是压力测试工具，S是监督程序。
而所有钥匙儿童的牺牲，都是为了筛选出能承受"逆向生长"的完美容器。
"现在明白了？"融合体拽起季燃，将他推向旋转的青铜齿轮，"你母亲要的根本不是拯救世界..."
季燃的量子化右手突然自动分解，纳米粒子如银蛇般窜入装置核心。整个引擎室亮起刺目的红光，环形齿轮开始逆向旋转。
"...而是创造新神。"
融合体的后半句话被警报声淹没。季燃感到锁骨下的树状疤痕剧烈灼痛，纹路如活物般爬满全身。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听到锈船女孩最后的耳语：
"密码是你的哭声。"
五岁那年在实验室的第一次哭泣，成了启动自毁程序的声纹密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