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花事阑珊竹事初
晨曦，露珠闪耀着如昨夜星辰般的光芒。
韩雪嫣比往常要醒得早多了。也没有往日的懒散，早早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染花处理自己。
片刻后，梳妆罢。
韩雪嫣在看着铜镜中的伊人，粉黛下，嫣然如画。一弧远山若隐若现，水波便如藏于山的的星辰，光芒忽闪。绯红上颊，在凝脂般的脸颊上，若黄昏之粉霞。三千青丝绾成精致的飞仙髻，绢花以饰，发钗为固。
韩雪嫣满意地点头，这妆容还算精致，给皇后请安也不失礼节，在众秀女中也大概是中规中矩了。
令了藏花打量好宫内事宜，交代了几句，韩雪嫣便向坤宁宫移去。崭新水蓝宫装翩飞出一方轻盈。
漫步在晨曦沐浴的宫巷，宫花灿烂，朝着朝阳怒放。
就好像新入宫的秀女般娇艳。
两道宫巷摆在韩雪嫣眼前，字真言，一道较近，另一道较远，但风景甚美。韩雪嫣思索片刻，她出发的早，时间充足，便择了较远的一路。
韩雪嫣正悠闲自在地走在宫巷中，忽而，一声水盆落地的声音传入耳畔，韩雪嫣动作一顿。凝眸思考，分辨着声源来处。
很快，她便知晓声音是从那道离坤宁宫较近的宫巷传来。
脚下的步伐停下，韩雪嫣侧耳倾听不远处的声音。但只隐约听见说话人的慌张以及断断续续连不成句子的字。
字真见韩雪嫣眉头紧锁，便猜到韩雪嫣此时的困境，低声言：“似乎是一个宫女打翻水盘，洒在一位新入宫的主子身上。那主子说了几句，罚那宫女跪在宫巷。”
字真简单地把她们之间说的内容勾勒出来。韩雪嫣见字真如此聪慧，以及能把这自己只能隐约听到几个字的聊天听地一清二楚，感谢内务府的同时，又为字真惋惜。
惋惜字真跟到自己这么个没上进心的主子。
与自己无关的事，那能不理就不理。这是韩雪嫣的为自己总结的深宫生存法则。
前世的韩雪嫣虽然是挺八卦的，但到了这后宫，太八卦的话可会连命都保不住，万一哪天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那连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韩雪嫣蓦然打了个寒噤。
幸好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事，不然……
两条宫巷的交叉处，一抹粉红的背影出现在尽头，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但那人的匆忙却很清晰地落在韩雪嫣眼底。
那人走的匆忙，显然没有发现一直看着她的韩雪嫣。
韩雪嫣见那人走远，虽在心中说了几句这人暴躁，但也没把心思放在她那。
小小插曲过后，韩雪嫣继续走着。
待她至坤宁宫外，不过几人在外候着。韩雪嫣细瞅去，几分眼熟，但只知是同届入宫的，能叫上名字的却没有。
看着这零星几人，韩雪嫣暗撇嘴，之前撞翻水盘的那人是有多焦急。
脑中的事情多，但动作却没停滞。韩雪嫣走近她们，行了一礼，因没熟悉的人，便进入她们的阵营中安静等候。
没有与韩雪嫣有过交集的人，只能好生无聊地站在一旁，偶尔和字真附耳私语，聊的大多都是见皇后的礼节。
做错了事不仅会“出风头”，还可能得罪人。这点韩雪嫣淑不敢粗心的。
太阳渐升高，宫外的人愈发多了起来。
韩雪嫣老远便看着依旧青色衣裙的朱吟笙向自己走来。计算着距离差不多，韩雪嫣便依着宫规向朱吟笙行了一礼。
朱吟笙也不避，直接受了韩雪嫣的礼。待韩雪嫣起身，便将手覆在韩雪嫣手上，轻轻地拉起，道：“听有两位韩氏佳人入宫，我便料到有你了。不过倒是不曾听你说过你还有个姊娣一同入宫。”
韩雪嫣闻言，余光偷瞟了一眼站在树下的韩雪倾。
韩雪倾专心与宫娥交谈，没有感觉到韩雪嫣投来的目光。
韩雪倾来的其实比韩雪嫣要早，但是两人便这么心照不宣地拉远距离，别说对话了，便连目光交叠都几乎没有。
韩雪嫣收回目光，附上朱吟笙耳背，轻声道：“庶出姊，无甚好言。”
朱吟笙不笨，听韩雪嫣这么一说便知晓韩雪嫣与韩雪倾的关系微妙。顺着韩雪嫣先前的目光望向树下伊人，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
此时，朱绮霓来到宫外。
朱吟笙与朱绮霓目光交叠。
距离有点远，韩雪嫣看不清朱绮霓的表情。但韩雪嫣看着朱绮霓向自己这边走近，来到两人旁边，福了一礼，然后便移步到朱吟笙身侧。
朱绮霓低垂着头，不语。
朱绮霓这次打扮也是中规中矩的，没有选秀是那边惊艳，便连妆容也不像是自己画的。
见其向自己行了一礼，出于礼节，韩雪嫣向朱绮霓回了一礼，而朱吟笙只淡淡点头，便好似朱绮霓不在一般一直与韩雪嫣说话。
见朱吟笙一直于自己说话而把朱绮霓晾在一旁，韩雪嫣好生尴尬。但自己和朱绮霓交流也不多，不知怎么把她拉入自己与朱吟笙的聊天当中，只能回应着朱吟笙了。
反观朱绮霓那边，倒好像什么感觉也没，低垂着头，一声不出。
两人交流片刻，便见坤宁宫大门打开，紧随着便是一人从宫门向她们走来。
那人走近，对着众多秀女行了一礼，开口道：“奴婢是皇后的贴身婢女瑟兰，请各位随奴婢来。”
瑟兰穿着一袭石青色宫装，随她走动衣袂翩飞，便好像水流般柔顺。
韩雪嫣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新衣已有几道隐约可见的褶皱，感慨道，这主人有权，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是如日中天的。
又瞟了瞟身边的字真，字真一直没说什么，但韩雪嫣内心总有淡淡愧疚。好好的一个人，似乎要毁在自己手里了。
若说字真对瑟兰的这种生活丝毫没有向往的，韩雪嫣是绝对不可相信的。
欲乃人之本。
哪怕是那些隐居山林不食人间烟火的人，都不敢保证对世间万物没有一丝贪欲，更何况是在宫中呢？
但韩雪嫣决定好的日子不会因愧疚而改变。
跟了自己，便是他们的运气问题。运气不好，怪不得韩雪嫣。
韩雪嫣站在众人之间，随着众流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