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生存危机

中医学的知识系统来源于秦汉时期中国的自然与社会风土,古人通过充满智慧的观察与思辨构建了体系化的中医学知识。同时,这一系统的知识应用于临床,其效应可谓可靠。

一种在实践中行之有效的知识被经常贬抑为不科学,这本身就不科学。如果不是事实本身的问题,那就是尺度的问题。

中医学自身有其评判的尺度,这一尺度可以是观察的结果,可以是理论的演绎,可以是临床的证据,未必符合科学的要求与标准,

如果以现代医学,即科学医学的尺度来看,中医学的知识未必科学,潜台词是未必正确,但是,不符合科学标准的未必不正确,也未必不可靠。

可以说,中医学的存在与其可靠性打破了现代医学的一元尺度,并且在社会文化的加持下,在国内也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在一定程度上仿佛可以与现代医学分庭抗礼。

相当于中医学的成功,民族医学的处境则颇为艰难。从学科归属来说,民族医学显然归别的现代医学范畴,大概也不怎么受中医学待见。

在全国的中医学院校中,除了几个自治区有民族医学的科目,大多数都没有。民族医学有点“爹不疼娘不爱”的悲催感,不过,兰生幽谷,终有人识。

这个没有人疼爱的科目自然也有人关注,刘一兵副教授极其合作者从地方性知识的角度,给民族医学做了知识论上的辩护,《中国民族医学》一书就是一次集中体现。

民族医学所承载的是比中医学更加非主流的知识系统。以本书的角度言,就是一种“地方性知识”。

地方性知识的理论与意涵在本书导论中已经有详细解读,我认同本书中的主要观点,所谓地方性,不仅仅是指一个placed的概念,更意味着一种知识类型。

不同的知识类型间或许不可通约,但是没有所谓的高低之分。不能说科学知识是高级知识,而古代中医知识就是低级知识。各自有其尺度。

比如,,现代医学将身体按照系统分类,分为神经、运动、消化、呼吸、循环,内分泌、泌尿、生殖八大系统,而中医学按照脏腑、身形分类,分为肝心脾肺肾五大藏像体系。

以及皮肉筋脉骨五大身形范畴。在理论解释层面很难有高下之分。在不同的应用范畴上,各有各的合理性。至少在中医药用药的指导上。中医药的分类更为合适。

同样,民族医学的理论和实践亦有其自身的合理性。本书中述及了蒙古族、藏族、壮族、苗族等民族医学的身体理论,

我们戴着现代医学的眼镜看待看待这些理论时,看到譬如“三道两路”、“四大筋脉”等名词,总是有一种异类感与自然的排斥感,但是,异类就应该排斥吗?

我们没有置身于民族医学的发展环境中,似乎没有充分的合法性去排斥与否定一种理论形式。每一个民族的医学,包括十分小众的民间医学技术都有颇具特色的知识内容。

这些,有的成了系统的理论,有的只是散在的经验。这些知识自有其存在的意义。民族医学的意义在哪里?如何发现其意义?

本书提出,地方性知识是发现民族医学意义的一个很好的视角。同中医学相比,民族医学有更为显著的“地方性”,起存在本身即有力地给出了知识尺度的多元化证明。

本书作者对于民族医学的身体观与技术理论尽量秉持公允的态度。如,“蒙古族公众理解中的赫依”一节,作者对内蒙古地区不同区域、不同职业、不同年龄与性别的公众做了访谈,

在不同对象的描述中寻找“赫依”的本体。同时关照了公众“外行知识”和专家的专业知识之关系。这一案例对于地方性知识本身就是一种支持。

承认地方性知识的存在,就意味着平等地看待所有医学知识类型。现代医学、中医学、民族医学各有其地方性,在这一视角下,民族医学的合法性得到了部分辩护。

也许有人要质疑:地方性知识本身就是一种局限性视角,用词看待事物,失之于偏狭。这里,涉及一个很基础的问题。

那就是,我们每一个人,无论是科学家还是民众,我们每天所接受的、所思维的、所输出的知识,能超然与地方性之外吗?

正如大多数中国的西医一生中难免要看中医一样,即便是我们标榜自己如何科学,也不能免于地方性知识的支配。

譬如,“上火”、“毒”这些概念已经深入到我们语言的毛细血管里,我们生活在地方性知识中,地方性知识无处不在支配我们的思想与行为。

“上火”“毒”这些语言已经刻入文化基因,“炎症”比“上火”更接近真理吗?似也未必。所以,地方性知识与科学具备同样的知识地位。

刘一兵副教授极其合作者著作本书,其意义不仅仅在推广民族医学,他的真正目的是给科学一个多元化的解释。给予更多的知识类型以合法性。

这本书的出版,对于地方性知识与一元化的现代科学之争,这或许是一种和解,也未尝不是一种出路。

写到这里,外面传来了公鸡报晓的声音,啊!一夜过去了。他计算了一下,已经两千多字。差不多,打住吧!尽管竣稿,还是不敢轻易交出去,他想好好的检查几遍。

虽然是年轻精力旺盛,毕竟是一夜没睡,刘君子禁不住哈欠连天。就躺下,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

此时,寒冰刚刚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她本来是天天下班回家的。可是,昨天下午,她听到一个消息,市林业局老局长退休,一位副局长接任。

这位副局长就是曾经反对养殖场项目的那个人。当时,为了养殖场项目获批,项董事长曾经多次找关系公关。后来,总算是在分管副市长支持下,通过了项目审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