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算计
相比起地表那副严阵以待的沉重气氛，裂谷下倒是一片嘈杂。
“啪！”
随着一声凌厉刺耳的鞭响在幽暗之中炸裂，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也同步喊了起来。
“快！快！你们这些废物！都给我冲上去！”
只见一名身着紫黑色华丽紧身皮衣、浑身皮肤黝黑、耳朵细长的女性卓尔精灵甩动长鞭，如同驱赶羊群般，将一群男性卓尔精灵驱赶向陡峭嶙峋的岩壁。
“冲上去！冲破人类的阵线！”
这名指挥官一般的女卓尔精灵如同疯子般挥舞长鞭，完全不顾男性卓尔精灵们手上没有任何可用于攀爬的工具。
纵然卓尔精灵种族天生敏捷，在攀爬途中，依然不断有身影从高处坠落，沉闷的撞击声和戛然而止的惨叫此起彼伏。
当还活着的男性卓尔全都爬到裂谷上之后，谷底已经出现了近两百具扭曲的尸体。
攀到裂谷上，和人类开始战斗前，是他们这群男性卓尔精灵最安全的一段时间。
裂谷上有着浓稠如墨的【黑暗术】，但这遮蔽一切的帷幕对他们而言却形同虚设。
这足以遮蔽地表生物视线的绝对黑暗，在拥有【高级黑暗视觉】的卓尔精灵眼中，不过是一层可以清晰视物的薄纱。
但这份安全并没能持续太久，因为卓尔精灵们的指挥官和卓尔牧师也很快便紧跟在他们身后，来到了地表。
“你们这群猪猡还在等什么？进攻！”
在卓尔指挥官和卓尔牧师的驱赶下，他们嘶吼着，从魔法造成的黑暗后冲出，像决堤的黑色潮水，扑向早已严阵以待的人类包围圈。
“射！”
随着人类方指挥者一声令下，一支支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将冲锋的卓尔们接连射倒，让他们在冲锋的路上便铺开一条由尸体和哀嚎构成的血毯。
人类近战职业者们围成一个半圆严阵以待，牧师们的神术在手中蓄势待发，只等伤员出现。
而三名高阶审判法师则毫无作为——他们在等待着卓尔精灵法师的出招，准备反制。
人类阵中，有职业者惊怒交加：“该死的卓尔，他们疯了吗？敢这样硬冲？”
“哼，看清楚了。”
这人身边的队长冷哼一声，用剑尖指了指那些倒在血泊中、装备简陋的卓尔尸体：
“这些冲出来的全是送死的炮灰，中阶实力的都没几个……这根本不是什么入侵，这些是被驱赶出来送死的垃圾，是他们在清理门户！”
事实正是如此。
从黑暗帷幕中冲出来的这些卓尔精灵们基本都是低阶实力，极少有中阶，高阶更是一个没有。
在冲锋队伍的最后方，那片裂谷边缘的黑暗帷幕里，卓尔精灵的高层们静静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男性卓尔倒在血泊中。
那位手持长鞭的指挥官，以及她身边数位身披法袍的女性卓尔法师、手持黑曜石蜘蛛圣徽的女性卓尔牧师，她们的脸上没有丝毫对同胞的怜悯，只有赤裸裸的残忍与嗜血的兴奋。
正如人类阵线中那位队长所说，这不是在入侵地表。
而是在献祭！
向卓尔精灵种族那混乱、邪恶、以阴谋与痛苦为食粮的神明——蛛后罗丝献祭！
在罗丝扭曲的教义中，唯有在无尽的混乱与自相残杀中幸存下来的最强者，才配得上她的青睐。
那些最狡诈、最残忍、能在背叛与死亡边缘得胜的卓尔精灵，才是蛛后真正的宠儿。
这种行为如同永不停歇的绞肉机，飞速消耗着卓尔精灵的人口。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虔诚地供奉蛛后，奉上令祂满意的血腥献祭，蛛后便会慷慨地赐下“恩典”，让卓尔城市中的孕妇如同蜘蛛一般，一胎诞下数十个婴孩。
这些同出一母的兄弟姐妹，从牙牙学语开始，便置身于致命的阴谋罗网与血腥训练之中，手足相残是家常便饭，数十个同胞，最终能挣扎着活到成年的，往往不足一半。
而成年，并非苦难的终结，而是更残酷仪式的开始。
许多卓尔城市，比如这群卓尔所出身的卓坦城，每年都会给这些即将成年的“幸运儿”准备一份令其一生都不会忘怀的“成人礼”。
而这份“成人礼”，在地表人类社会中一般可以翻译为——淘汰弱者。
现在这群如绵羊般被驱赶向人类阵线的男性卓尔精灵，正是阴谋斗争后的失败者，是卓尔社会中需要被剔除的渣滓。
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剔除了，还以为自己在参加“成人礼”。
而他们更加不知道的是，卓坦城的“成人礼”，便是以战争为名，向蛛后罗丝献上鲜血与生命的大祭。
此刻，这些冲向地表、冲向人类刀锋的卓尔精灵，正是这场“成人礼”的祭品。
卓坦城权力者们的目标并非胜利，而是死亡。
当然，这其中自然也存在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生还可能——只要他们能突破这道死亡封锁线，冲入地表世界。
而这也是女性卓尔指挥官的目的之一：让这些在血祭中幸存下来、勉强算得上摆脱了渣滓身份的弱者们，深入他们憎恨的阳光普照之地，用卓尔的天赋和蛛后赐予的邪恶力量，去编织阴谋，去制造谋杀，去散播恐惧！
将蛛后所钟爱的混乱与痛苦，如同瘟疫般播撒向地表文明的角落，用行动去践行那黑暗的教义。
直到这时，从费舍尔法师塔过来的三名高阶审判法师才终于有了动作。
不知道他们是否用魔法进行了交流，其他人只见其中两名法师手中的法杖同时亮起微光，但接着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三名法师手中的法杖也亮起了微光，但那微光却有所区别，像是在呼吸一般不断缓慢闪烁。
黑暗帷幕中，女性卓尔精灵法师突然一愣，紧接着便是脸色大变。
因为她认出了那三名法师这番莫名行为的真实含义。
超魔技巧——【法术默发】！
“防护！”
她突然对着卓尔牧师高声大喊，而后手中法杖亮起光芒，眼看就要对人类法师发动攻击。
但随着其中一位人类法师手中法杖微光一闪，而后熄灭，她即将发出的法术突然便消散于无形。
她身旁的女卓尔牧师高举蛛后的神徽，口中高喊蛛后之名，正准备使用神术，第二位人类法师手中的法杖也熄灭了微光，连同她的神术一起消泯。
趁此机会，第三位人类法师举起了不断闪烁着的法杖。
八环，塑能系。
【地震术】！
“轰轰轰轰轰……”
当地震降临的那一刻，卓尔指挥官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道不妙的念头。
她们，该不会也被算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