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妖人毒计,谁在算计谁?
“昔日,贾敬与贾赦一文一武辅佐太子。”
“就算是老八、老九、老十、老十四联手都无法从他们手中占到丁点便宜。”
“哪怕朕如此咄咄逼人,贾家都不曾想过站出来支持任何一方。”
“今日,贾敬主动上表为国效力,其中定有蹊跷。”
雍平帝负手而立,眼神变幻不断。
贾家是开国一脉的领头羊,他一直想要得到贾家的支持,从而获得开国一脉的效忠,用以对抗太上皇在朝中培养的势力,只可惜,贾家无人响应,甚至自甘堕落也不愿意站在朝堂上。
贾家黑云都与锦衣军、血滴子、隐龙卫都是天下少有的间作组织,能够这么快得到塞北消息,这一点他并不感到意外,他在乎的是贾家想要什么。
“陛下。”
邬思道合上了奏章,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血色,开口道:“无论贾家要做什么,绝不可能像之前一样雌伏。”
“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贾家,而是大同,太上皇将这份奏章交给陛下,无疑说明了一件事。”
“十二团营不可能前往大同,都中可用之兵只剩下京营。”
“先生有何建议?”
雍平帝当然清楚局势的危急,径直看向了邬思道。
“距离大同最近的山西镇、宣府镇可以抽调一部分战兵前往大同,可解燃眉之急。”
“要想彻底平定北疆,必须从都中筹措兵力,派出得力大将领兵驰援大同。”
“元从勋贵不出,朝中可用将领只有开国一脉,牛继宗、柳芳、侯孝康等人都是久经沙场的宿将。”
“不过,在这之前,开国一脉须得剔除腐肉,那些个不顶用的家伙,送上战场也只是一具尸体。”
“陛下大可借贾家上奏一事,诏令都中勋贵为国解忧。”
“允勋贵自筹粮饷,募兵以戌边,或纳银十万,以资前线,不从者,褫夺爵位,贬为庶人。”
端坐轮椅上的邬思道露出了阴鸷的表情,出言建议道。
“大善!”
听完这番话的雍平帝眼前一亮。
一直以来,国朝的军权都掌握在了太上皇手里,除了驻守神京的十二团营,九边、地方卫所无一不是出自兵部任命,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周培公可是太上皇一手提拔起来的重臣。
开国一脉始终被闲置,其中不少人郁郁不得志,大多数都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也是他非常纠结的一点。
借助贾家上奏这件事整肃勋贵,不仅解决了国朝无兵可用的窘迫,而且,大浪淘金,剩下的都是可用之人,只要开国一脉立下战功,雍平帝自当下诏嘉奖,元从勋贵自然不可能乐意,开国一脉便会靠向他。
至于开国一脉会不会心甘情愿前往大同厮杀,这一点根本不需要怀疑,因为贾家是开国一脉的领头羊,贾家主动要求为国戌边,其它人想拒绝也不可能违逆圣旨。
“陛下。”
“贾家既然有这样报国之心,何不顺水推舟,下诏赐封贾家人为正六品虎贲校尉。”
“一应效仿勋贵均授正六品校尉,统兵不超过千人。”
邬思道捋了捋颌下长须,补充道。
“先生妙计。”
雍熙帝立即反应过来,大声下诏:“来人,拟旨。”
“命镇国公府一等伯牛继宗为征北大将军,负责领兵驰援大同诸事,理国公府一等子柳芳任先锋将军,修国公一等子侯孝康任后卫将军,协同前往。”
“赐封贾家人为正六品虎贲校尉,允其自行征伐之权。”
“.............”
“是。”
乾清宫掌宫太监苏培盛亲自下去传旨,要同时传诏神京所有勋贵府邸,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陛下圣明。”
闻言,邬思道心中了然,雍平帝还是没有放弃试探贾家的想法,允其自行征伐之权,这个举措非常不一般。
...............
大明宫,含元殿。
厚重的帷幕阻隔了阳光,显得有些阴暗,一道身影倚坐在帝榻上,淡漠道:“这不是老四的手笔。”
‘啪嗒!’
下首的戴权连忙跪倒在地,惊惶道:“太上皇,血滴子的人始终保护着他,隐龙卫难以下手。”
“是吗?”
顺康帝一双浑浊的老眼中露出了渗人的寒芒,冷声道:“我倒是没想到老四对这个妖人如此看重。”
“从龙之功,确实是天下第一大功,若无他在背后筹谋,何以有那夜血染神京。”
“打天下靠的是拳头,治天下当以堂皇大道为主,阴谋诡计始终是下乘之法。”
“朕为何迟迟没有将朝政交给他,他到现在都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大明宫掌宫太监戴权连喘息都不敢大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这等话是他能听的吗?
“区区三十万蒙古鞑子,不过是芥藓之疾,本该是他坐稳皇位的好机会。”
“没想到他竟然会把这个机会拱手送给旁人,还想要借此机会收服开国一脉,愚蠢。”
“他以为他在算计贾家,殊不知他的一切早就在别人的算计中了。”
“贾敬必然是早有筹谋,为的就是让他的幼子可以在这场厮杀中脱颖而出,重新扛起开国一脉的旗帜,偏偏老四蠢得不自知,硬生生将路给人家铺好了。”
顺康帝从帝榻坐起身来,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充斥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若非那一夜,太子党、八爷党损失殆尽,皇子中只剩下雍平帝、忠顺亲王、义忠亲王,他又怎会选择雍平帝,真以为邬思道的存在,无人知晓。
“太上皇。”
戴权察觉到了顺康帝话语中的不对劲,大着胆子抬起头询问了声。
“贾敬还不至于做出威胁大乾的事来。”
“不过是一些儿孙辈的较量,老四技不如人,总不至于让我去给他收拾烂摊子。”
“贾家沉寂了这么些年,也该冒头了,元从勋贵一家独大,这也不好。”
“朕倒要看看这个贾家藏起来的麒麟子究竟是什么成色。”
拂了拂手,顺康帝对于贾家的算计根本不放在心里,想当年,他和贾代化、贾代善情同手足,自幼一起长大,一如先太子与贾敬、贾赦,对他来说,贾家人比任何勋贵、皇亲国戚更值得信任。
“是。”
戴权继续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