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可以教你
甘纳的洞穴外堆砌着很多石。
要想进去,就要动手移开一些,侧身挤进去。
“为什么要堆这么多石头?”
苏念悠不解地询问,甘纳看向她,神色疑惑。
“快到寒冬时,都要这样做啊,你的洞穴还没有弄好吗?”
甘纳说完一拍脑门。
“哎呦,我忘记了,你上次回来是在春季,不到两个月就离开了,没有经历寒冬,怪不得你不知道。”
苏珩也在一旁解释:“马上冬天来了,我会告诉你的兽夫去雪山挖石头堵住洞穴,避免寒风侵入,在冬季丧失体温,冻死在睡梦中。”
甘纳也催着苏珩多注意着。
“今年要比以往更冷,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族人冻伤或再也无法醒来,希望今年的冬天能来得晚一些吧。”
苏念悠这才注意到其他洞穴的兽人也在紧锣密鼓地往洞穴运输着石块。
她皱了下眉,石块大多是不规则的,兽人也没有经历磨平每块石头的棱角,就算石头堵住了洞穴口,也有许多缝隙。
就像苏念悠进了洞穴,仍然能感受到有风从石头缝隙里往洞穴里钻。
猞猁一族生活在雪山下,背靠雪山,在崖壁上凿出洞穴居住,因为避光,这里的洞穴一年四季都是暗潮的。
苏念悠在这里的洞穴里住过一晚就发现,如果不时刻点燃火堆,或者用灵力庇护,家中的那三个兽人根本无法忍受冰冷的夜晚。
甘纳邀请她和苏珩坐下,她的洞穴摆满了草药,但床上的是晒干的,地上的是刚从雪山脚下采来的,根部还带着湿润的泥土,融化的积雪在地上晕染出深色痕迹。
她端着一个装满热水的陶瓷小破碗递到苏念悠手里。
“先喝点水。”
“谢谢。”
苏念悠捧着碗,举止优雅地抿了一口。
“你放了藏红花。”
甘纳婆婆开心地拍着手,不住地点头,然后从一个破破旧旧的罐子里掏出一小撮红色,细条状的东西给她看。
“这个是不是能睡觉更开心,我发现用它泡在水里,能睡得更快更舒服。”
她粗糙的掌心里躺着的藏红花一看就是被精心处理过的。
甘纳有很认真的对待所采到的每一种草药。
“这种花能活血化淤,凉血解毒,解郁安神,睡前喝是很好的,如果有兽人受伤了,切忌不能用,这种草药也可以给部落的雌性喝,尤其是孕育过后,对她们的身体很好。”
甘纳认真地记下拿着磨得尖锐的骨头在陶罐上划出痕迹。
苏念悠想,这应该就是兽世大陆的文字,象形,她盯着她刻画出的图案,大致能猜出她写的什么。
甘纳婆婆记完后,就拿出另一个罐子给她看。
苏念悠负责讲解,甘纳婆婆负责记。
直到所有罐子都看完后,甘纳婆婆又孜孜不倦的拿着没晒干的草药给她看。
“塔黄,有这种草药生的很高,与兽人比肩,有泄热,散瘀,消肿的功能,可治疗于胡言乱语,发狂的症状。”
她看着甘纳婆婆拿着骨头笔费力地在石壁上刻画痕迹,目光移动到那些陶瓷罐上。
虽然洞穴里的陶瓷罐不少,但大多是破破烂烂,带着豁口的,显然是用了很多年。
她知道兽世大陆中也有流通的铜板,是晶石,这种东西要通过狩猎,从猎物的身体中获取,兽人在捕猎中得到食物和晶石,拿着晶石可以去其他部落购买需要的东西。
北区并没有能制作陶罐的陶土,想来这些陶罐都是从南区交换或购买过来的。
苏念悠捧着茶碗,静静地思考着。
忽然洞穴外传出一声响动。
不等苏念悠看去,苏珩就已经拽着一个小孩进来了。
小孩的脸冻得发紫,小手胖胖的,紧张的捏在一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心虚的看着她们。
甘纳言辞激烈:“你是谁家的孩子,谁让你藏在我洞穴外的!”
要知道,巫医在部落里极为重要,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和地位,她们的医术通常只会传给自己的后嗣,但甘纳婆婆没有子嗣,若不是她开口要教徒弟,兽人是不敢求学的。
甘纳婆婆的脾气阴晴不定,又不喜欢其他兽人进入她的洞穴,因此几十年来,有想要偷学的兽人都被骂跑了。
被苏珩拎着后脖颈的小孩缩着脑袋,小声地嗫嚅着:
“阿利也想成为巫医。”
"我只会传授给我的子嗣。"
甘纳婆婆皱着眉头,烦躁地摆摆手,让苏珩把他扔出去。
谁料坐着的苏念悠出声阻止。
“我可以教你。”
甘纳婆婆震惊得差点从石块上跌下来,她瞪大了眼睛问苏念悠。
就连苏珩也惊讶地放开了小孩,任由小孩跌坐在地上。
“你真的要教他,他又不是你的后代,为何要便宜他?”
她一直认为苏念悠愿意帮她辨别草药,是同为巫医的惺惺相惜。
原来她是谁都愿意教吗?
她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听过兽世大陆的哪个巫医愿意把自己的一身本领传授给陌生兽人的,哪个不是传给自己的后代,让部落首领能保佑自己后代能顺利繁衍下去。
甘纳的兽夫死后,她没了后代,她只哀叹自己一身医术没有后代能传承,但也从未想过传承给其他兽人。
“他是我的族人,这一条便够了。”
苏念悠看着坐在地上,流着鼻涕的小孩,抬起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
小孩已经被惊喜砸晕了脑袋,根本忘记了母亲跟他说过要远离这个恶毒雌性的事情。
甚至开心地贴着她的手掌,蹭她的手心。
他感觉这个姐姐根本不像母父说的那么吓人,她又漂亮又温柔,还香香的。
靠近她,都觉得浑身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姐姐,你真的会教我吗?我会洗衣服做饭,什么都帮你做。”
他学着以前求甘纳婆婆教她们医术的成年兽人一样跪在地上,认真的磕头。
"姐姐,你要我做什么活,我都帮你做。"
苏念悠眼里漾起清冷,似有似无的笑意,她拉起地上的小孩,温柔的拍掉他膝盖上的灰尘。
“从今天起就跟着我一起学吧。”
既然是苏念悠开口了,甘纳婆婆也不能在说什么,只能看着那臭小子坐在苏念悠旁边。
一下午,阿利都听得很认真。
但是轮到苏念悠拿出讲过的一株草药问他叫什么时,他急得脑门冒汗,直抓头发,几个字堵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甘纳婆婆一脸得意地抢答:“这是积雪草。”
阿利见她答出来了,嘴唇一瘪,害怕的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