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机关兽军团,完工!墨家,该清账了

晨光初现。

青瓦上还凝着露珠。

赢子夜披着单薄的玄色中衣踱步至庭院,却见满园草木皆覆着一层晶莹薄霜。

这本不该是仲春时节的景象。

他眉梢微挑,目光落在梧桐树下的晓梦身上。

这位天宗掌门盘膝而坐,银丝拂尘横置膝前,周身三丈内的空气诡异地扭曲着。

她双目轻阖,长睫在晨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素白道袍无风自动,衣袂间似有星河流转。

赢子夜倚着廊柱,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四周异象。

石缝中新发的嫩芽保持着舒展的姿态,却被冰晶定格。

池面波纹凝固如琉璃,一尾红鲤跃至半空,水珠悬停不落。

连晨风都仿佛被无形之力禁锢,一片落叶静止在晓梦肩头三寸之处!

“有意思…”

赢子夜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坠。

忽然,晓梦眉心浮现一点青芒!

那光芒初时如豆,转瞬间化作万千光丝游走全身!

她膝前的拂尘自行浮起,银丝根根分明地展开,竟在半空勾勒出周天星图。

赢子夜眯起眼,发现那些银丝并非静止。

而是在以某种玄妙韵律颤动,每一下都带动周围空间微微扭曲。

池面冰晶突然“咔”地裂开细纹,悬停的水珠开始缓慢下落。

“天地与我并生……”

晓梦唇间溢出的低语如清泉击石。

刹那间,满园霜华同时碎裂!!!

无数冰晶升腾而起,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那尾红鲤“啪”地落回水中,惊起一圈涟漪。

嫩芽上的冰壳融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叶片。

静止的落叶终于飘落,却在触及晓梦肩头时无声化为齑粉。

赢子夜袖中的青铜棋子突然发烫。

他低头看去,只见棋子表面浮现出与晓梦拂尘相同的星图纹路,转瞬又消失不见。

“六公子倒是好雅兴。”

晓梦不知何时已睁开眼,眸光清冷如潭。

“偷看他人悟道,可不是君子所为。”

赢子夜轻笑一声,信步走近:“晓梦大师在我府上弄出这么大动静,反倒怪起主人来了?”

他随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碎冰。

“天宗的‘和光同尘’,今日算是见识了。”

晓梦拂尘轻扫,起身时道袍上竟无半点尘埃:“公子竟识得本门心法?”

“略知一二。”

赢子夜指了指她拂尘上还未散尽的星辉,“庄周梦蝶,不过如是。”

晓梦眸光微动。

她昨夜参悟整宿都未能突破的瓶颈,今晨却因回忆起赢子夜那日以水化剑的景象而豁然开朗。

这种顿悟来得突然,连她自己都未完全参透,眼前这人却一语道破天机。

“公子慧眼。”

她微微颔首,算是行了一礼。

“昨日观公子以意御物,心有所感。”

赢子夜信手折下一截枯枝,在掌心轻轻摩挲:“不过,大师方才突破时,可曾想过为何会卡在瓶颈多日?”

这句话像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

晓梦倏然转身,素白道袍荡开一圈无形气浪,震得周围草木簌簌作响。

她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公子此话何意?”

“别紧张。”

赢子夜随意挥舞着枯枝,在空气中划出几道毫无章法的轨迹。

“我只是好奇,天宗讲究‘道法自然’,可大师方才悟道时……”

枯枝突然指向晓梦心口。

“是否太过刻意?”

晓梦瞳孔微缩。

她自幼天赋卓绝,八岁便击败天宗六位长老,何曾被人如此直指修行缺陷?

拂尘银丝无风自动,周身三丈内的温度骤降。

赢子夜却恍若未觉,继续用那截枯枝在地上随意勾画:“庄周梦蝶,到底是庄周化蝶,还是蝶化庄周?”

他抬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大师追求天人合一,可曾想过…或许你本就是‘天’的一部分?”

晓梦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句话像一柄无形的剑,直刺她修行多年的症结所在。

她向来以超脱尘世自居,视众生如草芥,却从未想过……

“看好了。”

赢子夜突然起身,手中枯枝随意一挥。

没有剑气纵横,没有内力激荡。

可那截枯枝划过之处,晨雾竟自行分开一条通道,露出远处蜃楼清晰的轮廓。

更诡异的是,分开的雾气久久不散,仿佛时间在那条轨迹上静止了!

晓梦的拂尘“啪”地落地。

她死死盯着那条雾径,素来平静的眸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分明是返璞归真的至高境界!!!

“剑便是自身。”

赢子夜随手抛下枯枝。

“而非外物。”

枯枝落地时竟生根发芽,转眼间长出嫩绿的新叶。

晓梦如遭雷击。

她突然想起幼时师尊的话:“天宗心法练到极处,一草一木皆可为剑。”

可这些年她一味追求修为精进,反而落了下乘。

“公子是说……”

她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太过执着于‘超脱’,反而背离了道法自然?”

赢子夜笑而不答,只是指了指她手中的拂尘。

晓梦低头,发现银丝不知何时已缠成了死结。

正如她这些年越缠越紧的心境。

晨风拂过,带来远处钟声。

晓梦忽然盘膝而坐,竟在赢子夜面前直接进入冥想。

她指尖在周身大穴连点七下,每一下都带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旋。

“封脉?!”

赢子夜眉梢微挑。

这可是极其危险的举动。

天宗掌门竟在他面前自封内力,全然不设防!

晓梦却已阖上双目,素白道袍渐渐与周围晨雾融为一体。

她的呼吸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一只彩蝶不知从何处飞来,停在她肩头,竟将她当成了庭院的一部分。

赢子夜静静注视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原本只是随口点拨,没想到晓梦竟能立刻放下骄傲,进入真正的“坐忘”状态。

这份悟性,确实配得上天宗百年第一天才的名号。

枯枝上的新叶在晨光中舒展,赢子夜轻轻摘下一片,放在晓梦膝前。

叶片上的露珠倒映着晓梦平静的容颜,也倒映着赢子夜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喃喃自语。

“这下墨家之行,可热闹了。”

就在这时。

“公子!成了!成了!”

高呼声划破晨雾,赢子夜眉头微挑,身形一晃已至府门。

只见公输仇衣衫褴褛,双眼布满血丝,却掩不住满脸狂喜。

他枯瘦的手掌死死攥着一卷竹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老朽……老朽不负公子所托!”

公输仇声音嘶哑如铁锈摩擦。

“三百机关兽,全数完工!!!”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玄色衣袖猛地拂开。

“好!”

他一把抓过竹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狰狞兽形。

铁翼狰、破土三郎、玄甲兕……

每一具都暗藏杀机!

“来人,将此机关城位置的舆图送交蒙恬将军。”

赢子夜指尖在舆图上某处重重一点。

“告诉他,两日后大军开拔。”

“遵命!”

一名仆从领命而去,脚步急促如飞。

“去北军大营,寻韩参令。”

赢子夜又转头吩咐另一人,语速飞快。

“令他抽调五千精兵,待大军离城后……”

声音陡然压低。

“若走漏半点风声…”

他眼神一凛。

“提头来见!”

仆从脸色微变,却仍低头应诺,悄然退下。

而一旁的公输仇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赢子夜这才注意到他袖口渗出的血迹。

他眉头微蹙。

“来人!送公输先生去……”

“不必!”

公输仇猛地抬头,独眼中闪烁着骇人的执念。

“老朽…要亲眼看着墨家机关城灰飞烟灭!”

赢子夜静默片刻,忽然轻笑。

“既如此……”

他从腰间解下一枚青玉令牌抛过去。

“持此令去药库,取三颗‘玄元丹’。”

公输仇浑身一震。

那可是六公子府中珍藏的圣药!

“别急着死。”

赢子夜转身时玄色衣袂翻卷如云。

“好戏才刚开始。”

……

两个时辰后,北军大营。

韩信抱着他那柄破剑,静静听完六公子府的传令。

他瘦削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指节在剑鞘上叩出规律的轻响。

“五千人……”

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不够。”

“墨家机关城依山而建,需分三路。”

韩信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飞快勾画。

“前军佯攻,左翼截水路,右翼……”

树枝突然指向某处山谷。

“这里埋伏火攻。”

……

日落时分,少府衙署。

夏侯婴手忙脚乱地整理着驭马册籍,这个昔日沛县的小小车夫,如今却要统管皇家三千战马。

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夏侯都尉!”

一名属官慌张闯入。

“北军来提战马了!说是……说是六公子亲令!”

夏侯婴手中的竹简“啪”地落地。

他想起昨日公子那句“好好干”,突然明白了其中分量。

……

夜幕降临,赢子夜独立庭院。

白隼落在肩头,带来北军的密报。

他随手焚毁绢帛,火星在夜色中明灭不定。

“萧何已调集六国新户名录。”

“樊哙在北军演武场连败七名百夫长。”

“夏侯婴清点出八百匹西域良驹!”

“韩信…果然选了泾水小道。”

每一条消息都让他嘴角弧度更深。

月光下,那柄被随手插在青石缝中的枯枝,已然生出嫩绿的新芽。

“墨家……”

赢子夜轻抚白隼羽毛。

“该清账了。”

远处钟声敲响二更,咸阳城在夜色中沉睡。

谁也不知道,一场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风暴,正在这看似平静的夜里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