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剑圣?很强吗?

咸阳宫。

朝堂。

青铜编钟的余音尚在殿梁间回荡。

始皇帝高踞龙台之上,玄色帝袍上的金线龙纹在晨光中泛着冷芒。

他指节轻叩鎏金扶手,每一声脆响都如重锤砸在群臣心头。

“昨夜之事……”

帝王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九旒冕下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赢子夜:“子夜,你来说。”

赢子夜从容出列。

虽朝服微皱,却自有一派闲适气度。

他略一拱手,声音清朗:

“回父皇,昨夜确有刺客扰府。”

殿中骤然一静。

赢子夜眉梢微挑,似在回忆:“儿臣昨夜睡得早,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有打斗声。”

“还隐约听得‘高渐离’三字。”

他忽地轻笑:“不过……倒是要多谢阴阳家少司命大人,否则…儿臣今日怕是难来上朝了。”

“高渐离?!”

李斯手中玉笏“啪”地砸地。

满朝文武瞬间哗然!

这个名字,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始皇帝眸中寒芒骤现,九旒玉珠无风自动!

“墨家?”

始皇帝不怒自威道。

这两个字出口的刹那,殿柱上的青铜灯盏齐齐爆裂!

玄鸟帝袍无风自动,腰间定秦剑的铭文渗出刺目血光!

“看来寡人还是对他们太仁慈了。”

帝王缓缓起身,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神魂之上!

他看向赢子夜时,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意。

“你确定…只有墨家?”

赢子夜却依旧从容,指尖不着痕迹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说来惭愧,儿臣当时躲在被窝里,还是少司命大人后来告诉儿臣,说是墨家的逆贼。”

“唉,话说回来,当时真是险!”

“要不是阴阳家拼命相护,儿臣怕是……”

他抬眸时,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后怕。

这一下子,如利剑出鞘!

“砰!”

龙案突然“咔嚓”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好一个墨家!”

飞溅的木屑中,始皇帝的声音如九幽寒冰:“传诏。”

黑冰台统领如鬼魅般现身,跪伏在地的铠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即日起,凡遇到墨家弟子——”

帝王的手指划过虚空,所过之处连光线都为之扭曲。

“格杀勿论!悬首城门!”

惊雷炸响!

赢子夜负手而立,在雷霆中衣袂翻飞。

他望向殿外阴云时,唇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冷笑。

恰似利剑归鞘前,最后的锋芒!!

“报——!”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一名黑甲卫士跌跌撞撞冲入大殿,铠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陛下!盖聂…盖聂带着一个孩子叛逃了!”

“似是往残月谷方向而去!!!”

“什么?!”

满朝文武瞬间哗然。

李斯胡须一颤,脸色剧变!

蒙恬的虎目圆睁。

满朝群臣,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黑甲卫士颤抖着呈上一份染血的密报:“密探还发现…那孩子是……”

始皇帝一把夺过密报,玄色帝袍无风自动!

当他的目光扫过“荆轲之子”四个字时,整座大殿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砰——!”

龙案在帝王掌下轰然粉碎!!!

木屑飞溅中,始皇帝缓缓抬头,那双眼睛里的寒意让最近的几位大臣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活捉盖聂和那个孩子!”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别让他逃了!”

李斯硬着头皮出列:“陛下,剑是天下兵器中的王者,而盖聂乃我大秦第一剑圣,想要活捉此人……怕是……”

扶苏也急忙上前:“父皇!盖聂先生多年来忠心耿耿,此事或许另有隐情!!”

文武百官更是噤若寒蝉。

他们面面相觑,低语声如潮水般在殿内蔓延。

李斯手中的玉笏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赵高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指死死掐入掌心。

他从未见过陛下如此震怒。

即便是当年成蟜叛乱时,都不曾有过这般恐怖的威压!!

然而。

就在这时。

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打破死寂。

“剑圣?真的很强吗?”

满朝文武惊愕回首,只见那位惫懒散漫的六公子,此刻竟负手立于大殿中央!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玄色朝服上的螭纹竟似活物般游动。

“六弟!”

扶苏失声惊呼。

赢子夜却恍若未闻。

他缓步向前,每一步都让腰间玉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那双总是睡意朦胧的眼睛,此刻竟如出鞘利剑般锋芒毕露。

“昔年大秦攻楚,损兵十万而还。”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在每个人耳中炸响。

“次年父皇发兵五十万——”

轰——!

他突然振袖,袖风竟将殿角的青铜灯盏齐齐震灭!

“强如楚国,照样在大秦铁蹄下灰飞烟灭!!!”

满朝死寂。

李斯闻言,反倒是平静了。

蒙恬的虎目中精光暴涨。

就连赵高都忘了掩饰脸上的震惊!

赢子夜转身直面龙台,衣袂翻飞如战旗:

“盖聂依附大秦,他才是剑圣。”

他忽然抬手,指向殿外苍穹。

“既叛帝国——”

“那这九州天下,便再无他立锥之地!!!”

最后一个字如惊雷炸响!

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而落!

几位年迈的文臣不由自主捂住心口,而武将们则纷纷握紧了剑柄。

他们竟再一次从这位六公子身上…

看到了当年横扫六合的帝王影子!!!

扶苏站在原地,温润如玉的面容罕见地浮现出一丝失神。

这是…六弟?

他望着那道立于大殿中央的身影,恍惚间竟与记忆中的父皇重叠。

那振袖之间的霸气。

那字字如刀的锋芒。

哪里还是那个整日懒散贪玩的六公子?

十年藏拙……

扶苏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触感冰凉。

他忽然想起刚才赢子夜那看似无心的一句“躲在被窝里”。

想起他那院子里,四处残留的剑痕……

全是伪装?

这个念头让他呼吸微滞。

若真如此,那这位六弟的心机之深,恐怕连朝堂上这些老狐狸都未能看透。

更可怕的是。

方才那番话,分明是在向父皇展示……

他比任何人都更懂帝王心术!!!

扶苏的眸光暗了暗。

作为长公子,他向来以仁德治国为理念,深受儒家推崇。

可此刻,他却从赢子夜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压迫。

那是一种近乎于父皇的、铁血霸道的统治气息。

若六弟真有此等心性……

扶苏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龙台上的始皇帝。

帝王眼中那抹罕见的赞赏,让他心头骤然一紧。

这大秦的未来……

他垂下眼睑,儒雅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当他再次抬眸时,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温润,只是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那卷《论语》竹简。

竹简上,“民为贵”三个字,已被他指尖掐出了裂痕。

而不远处。

胡亥站在殿柱旁,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暗绣的金线纹路,脸上仍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可那双澄澈如孩童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刺骨的寒意。

六哥…藏得好深啊。

方才他的那番话,字字如刀。

竟让自己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战栗感!!

依附于帝国才是剑圣,

背叛帝国便无处容身……

胡亥微微歪头,发丝垂落,恰到好处地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阴鸷。

这些话哪里是在说盖聂?

分明是在警告朝堂上所有心怀不轨之人。

包括他胡亥!!!

这个骗子。

他忽然想起昨夜,六公子府剑气冲霄。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那道剑光是某位不知名的绝世强者所发。

可现在看来。

那道剑光,该不会真是……

胡亥低垂着眼睫,唇角依旧挂着无害的微笑,可袖中的手指却缓缓收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六哥,十八弟倒真想看看……

你……藏得有多深!!

龙台之上。

九旒冕下的双目微微眯起。

始皇帝凝视着殿中那道挺拔如剑的身影,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定秦剑的剑柄。

子夜的话,仍在耳畔回响。

每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精准敲击在帝王心头最深处!

始皇帝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

那是猛兽发现同类时的兴奋!!

好一个…帝王之言!!!

他想起当年灭楚之战。

大军踏破郢都时,他也曾说过类似同样霸道的话。

如今,竟从这个素来不起眼的儿子口中,听到了如出一辙的……

王者气度。

案几下的手掌缓缓收拢。

始皇帝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刺痛!

那是方才震碎龙案时留下的木刺。

然而,这点疼痛比起此刻胸中翻涌的灼热,简直微不足道。

藏拙十年,

示弱于外。

却在今日,以最锋利的姿态亮出爪牙!!!

帝王的目光扫过赢子夜歪斜的腰带,掠过他衣领上刻意保留的糖渍。

最后定格在那双看似惶恐,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上。

连寡人都险些被你骗过……

玄色帝袍下的胸膛微微起伏。

始皇帝再一次想起那枚让自己重返壮年的仙丹。

想起章台宫对弈时赢子夜落子的精妙。

更想起昨夜六公子府中所展现的……

天外飞仙。

殿外,忽有惊雷炸响!

电光将帝王的面容映得半明半暗!

在群臣看不到的角度,始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狰狞的欣慰。

这大秦的江山……

终于有个像样的继承者了!!

但当赢子夜抬头时,看到的仍是那个威严莫测的帝王。

始皇帝缓缓后仰,九旒玉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将眸中所有情绪尽数掩在十二道旒珠之后。

唯有一句话,如雷霆般在心底回荡:

让寡人看看……

你能走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