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八百里加急——黑龙卷轴现世!

很快。

公子府的老管家引着一名招贤馆主事悄然入内。

自从始皇帝赐他招揽门客之权后。

这招贤馆,便立起来了。

只见那主事灰布长衫上还沾着夜露,显是匆匆赶来,手中竹简密密麻麻记满了名字。

“公子,今日又有三十七人投效。”

主事双手奉上竹简。

“有燕赵游侠七人,楚地算士三人,还有个自称能观星象的齐地术士……”

赢子夜看完竹简,顺势倚回软榻,“这些人都不错,但要记住……”

他漫不经心的补了一句:“宁缺毋滥。”

说完,又突然抬眼。

“我要的是能用的刀,不是扎手的刺。”

主事拱手领命。

随即退离。

四下无人时。

赢子夜斜倚在窗边,指尖捻着一枚青铜棋子,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夜风拂过庭院,卷起几片落叶,他眯着眼看那叶子打着旋儿落下。

“暗河现在就像这落叶…”

棋子在他指间翻了个面。

“看着轻飘飘没分量,等积厚了…”

手腕一抖,棋子突然嵌入三丈外的槐树,惊起一窝夜栖的乌鸦!

“就能撼动大树!”

他轻笑一声,起身慢悠悠踱至案前,拎起酒壶直接对着嘴灌了一口。

“不过,赵高这老狐狸,到时候定会派人混进来监视我。”

“毕竟……”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说着,他的手指划过墙上新挂的谋划图。

在‘招贤馆’的位置上,几个墨点被朱砂特意圈出。

“这些人,揪出来容易,但成本很高啊……”

赢子夜拎起酒壶又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下巴滴落在地图上,恰好晕开一个墨点。

“今日除三个,明日来五个。”

“就像蝗虫,抓也抓不完,烧也烧不尽。”

突然间,赢子夜的嘴角显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或许,他人的棋子亦可为自己所用!”

……

中车府。

府邸深处,连月光都透不进的暗室内。

只有几只蜘蛛在梁木间无声织网。

赵高半张脸隐在阴影里,苍白的手指间缠绕着一根银丝。

丝线另一端缚着一只通体漆黑的毒蛛,八条长腿在他掌心缓慢划动。

“吱呀——”

门轴转动声比蚊呐还轻。

一名身着灰褐色劲装的“地”字级密探跪伏在门槛外,额头紧贴地面。

“大人,六公子招贤馆已渗入杀字级‘玄蛛’三人。”

赵高指尖的蜘蛛突然僵住,八只单眼同时转向密探方向。

他低笑一声,银丝勒进蜘蛛腹部,渗出墨绿色体液。

“继续。”

“东郡急报。”

密探喉结滚动,声音压得极低。

“陨石核心刻有古篆,疑似…青龙计划密钥。”

他袖中滑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绢布。

“墨家、农家、道家等势力皆有异动。”

黑暗中传来“嗒”的一声轻响——

是赵高指甲叩击青铜扶手的声响。

六剑奴中真刚的佩剑微微出鞘三寸,剑刃映出赵高此刻勾起的唇角。

那笑容像是用刀刻上去的,不见半分活气。

“退下吧。”

三个字轻飘飘落下,密探却如蒙大赦,倒退着走出门外。

断水突然睁开通红的盲眼,屋内所有蜘蛛瞬间爆体而亡。

赵高指尖的血蛛也突然僵死,八条腿诡异地蜷缩成一团。

他随手将虫尸碾碎在扶手上,黏稠的汁液顺着鎏金纹路缓缓流淌。

“掩日。”

阴影中,传来铁甲摩擦的轻响。

一名身着普通秦军制式铠甲的将领缓步走出。

腰间佩剑的剑鞘毫不起眼,唯有剑格处隐约透出一线暗红。

他站定时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仿佛只是套着铠甲的幽灵。

“东郡。”

赵高用染血的指甲在案几上划出两个字,血迹很快渗入木纹。

“去看看那块石头。”

掩日的铁面具下传出沉闷的回应:“可需带回?”

“呵…”

赵高忽然抬手,六剑奴同时后撤三步。

他枯瘦的手指抚过掩日的肩甲,在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的接缝处轻轻一扣。

那里藏着三根淬毒的钢针。

“你这样的利刃,不该用来劈石头。”

窗外忽有夜枭啼叫。

掩日按在剑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又缓缓松开。

“属下明白了。”

铁甲下的声音忽然带起金属震颤的回音,“可需顺手杀几个诸子百家的人?”

赵高转身,袍角扫过烛台,唯一亮着的烛火倏然熄灭。

“先让他们争去吧,你…见机行事便好。”

掩日抱拳的瞬间,铠甲缝隙中渗出缕缕黑雾。

待黑雾散尽,原地只余下几片正在腐蚀地砖的枯叶。

“大人。”

乱神忍不住开口,“为何不直接守株待兔,将诸子百家一网打尽?”

赵高正在用丝绢擦拭一根钢针,闻言…突然将钢针射入乱神脚前的地砖!

针尾颤动时,整块青砖已变成紫黑色。

“陨石只是引线。”

他踩过毒砖,靴底竟毫发无伤,“陛下要的…是诛心的火种。”

……

就在天色将明未明之际。

咸阳城门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守城将士刚举起长戟,就被迎面而来的景象震住——

一匹通体漆黑的战马口吐白沫疾驰而来。

马背上骑士的铠甲已被血水和汗水浸透。

背后插着三支羽箭,却仍死死护着胸前那方漆黑如墨的龙纹铜匣!!

匣上九道玄铁锁链缠绕,每条锁链末端都铸着小小的“禁”字!

“八百里加急!!!”

“黑龙卷轴至——!”

嘶吼声划破晨雾!

沿途戍卫的秦军齐刷刷跪倒!

直到那马匹冲到宫城前,终于力竭倒地。

骑士滚落时,仍用身体护住铜匣。

瞬息间,宫门处,冲出四名黑冰台死士,刀锋直接架在了骑士脖颈上!

“验符。”

为首的独眼死士声音嘶哑。

身边立刻有人从怀中掏出半块虎符,将之与铜匣底部的凹槽严丝合缝地对上。

咔嗒一声!

铜匣表面盘绕的黑龙突然睁开双眼,两颗血红的宝石龙睛迸出刺目光芒!!

整个宫城瞬间沸腾!!!

九重宫门,次第洞开!

那独眼死士割破自己手掌将血滴在龙睛上,铜匣这才缓缓开启——

一卷用鲛人血浸染的玄色帛书静静躺在其中。

隐约可见一些朱红字迹正泛着诡异的青光。

“鸣钟!!!”

第一声钟响震彻咸阳!

而所有听到钟声的百姓,都僵在了原地。

这样的钟声,天下一统后,至今只响彻过两次——

第一次是嫪毐叛乱。

第二次,是荆轲刺秦……

而此刻的大殿之上。

朝阳…正将百官的影子拉得老长。

李斯手持象牙笏板立于玉阶之下,腰间玉坠随着他沉稳的步伐轻轻晃动。

“启禀陛下。”

他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角侍立的郎官们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按六公子的定边之策,陇西若要互市,必须先纳戎马六千匹。”

他袖中滑出一卷竹简。

“按每匹折粟米二十石计,可省转运徭役三万余人次。”

治粟内史立刻捧着算筹出列:“确如丞相所言。”

“更兼乌氏倮献驯马之术,使我军骑卒可省两年训练……”

话未说完,就被蒙恬一声咳嗽打断——

这位将军正盯着他算筹上某个数字皱眉。

始皇帝指尖在鎏金扶手上轻叩,九旒冕下的目光扫过殿柱上新刻的《秦律》条文。

李斯立即会意:“臣已令陇西郡守增设‘互市监’三员,凡交易必录铁契。”

他忽然转向赢子夜所在的方向。

“六公子今早所献‘验马符’之法,臣也觉得颇为妥当。”

站在角落的赢子夜正偷偷往嘴里塞蜜饯,闻言差点呛到。

他讪讪地擦了擦嘴角,心里暗骂李斯这老狐狸非要当众点他——

那所谓的验马符,不过是他随口说出来的小招数而已。

治粟内史忽然跪地:“臣请增云中郡为互市新埠。”

他展开的绢布地图上,几条朱砂线路正穿过匈奴腹地。

“如此可引东胡良马,价比陇西低三成……”

话音刚落!

沉重的钟声突然撞破朝堂的议事声。

九响连震!

殿梁上的尘埃簌簌落下!

李斯手中的象牙笏板“咔”地裂开一道细纹,蒙恬的佩剑自行在鞘中嗡鸣。

“报——!”

宫门处传来铁甲撞裂门闩的巨响。

十二名黑冰台死士鱼贯而入。

他们抬着一方玄铁打造的龙辇。

辇上黑龙盘绕的铜匣正在不断渗出猩红液体,滴落在地砖上,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始皇帝缓缓从龙榻上站起,九旒冕的玉珠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的脸上,是凝重之色!

当黑冰台统领单膝跪地捧起铜匣时,殿中百官不约而同地后退三步!

那铜匣的锁眼竟像是一颗活生生的龙睛,此刻正死死盯着帝王!

“验。”

帝王吐出一个字。

黑冰台统领立即割破手指将血滴在龙睛上,身边死士则将带来的虎符按在龙鳞纹路处。

铜匣开启的瞬间,整座大殿的温度骤降。

竹简展开时,始皇帝玄色帝袍上的金线龙纹无风自动。

当看到上面书写的朱砂大字时,帝王指节突然发白,竹简边缘被捏出蛛网般的裂纹!

“退朝。”

两个字砸得满殿文武膝盖发软!

“李斯。”

“蒙恬。”

帝王的声音从九重冕旒后传来。

“还有子夜。”

最后两个字落下时,殿外惊雷炸响。

“随朕…摆驾章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