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清算毒妇,金沙有毒

霍格被毒匕贯穿头颅的尸体还钉在妖藤上,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恶臭弥漫。

夜空中华美的孔雀巨鸟盘旋,金沙余辉映着地上兽人眼中燃烧的怒火。

“去石屋!把黑棘拖出来!”石牙的嘶吼点燃了引线。

“黑棘!滚出来!”

“引秃鹫杀自己族人!毒妇偿命!”

“烧了那石屋!”

积压的恐惧被背叛的狂怒取代,麻木的兽人如同苏醒的兽群,咆哮着、推搡着,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向部落中心那座象征着族长权力的石屋!火把被点燃,简陋的武器被举起,每一双眼睛都赤红着,要将那座石屋连同里面的人撕成碎片!

林晚眼前阵阵发黑,灵泉枯竭如同抽干了她的骨髓。她踉跄一步,几乎站立不住。

一只覆盖着银芒的手稳稳托住了她的肘弯。陆砚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动作快得仿佛从未离开过。他身上的血腥气浓重,脸色比林晚好不了多少,苍白如纸,嘴角又有新的血线蜿蜒而下,强行压制伤势爆发的代价正在显现。但他托住林晚的手,稳定而有力。

“撑住。”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只有两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银灰色的眼眸没有看林晚,而是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尤其是夜空中那只盘旋的华美孔雀,以及其背上那道模糊却充满压迫感的身影。

另一侧,西泽的气息也有些不稳。他缓缓走到被钉死的霍格尸体旁,面无表情地拔出了自己的蛇形匕首,在霍格肮脏的兽皮上擦拭干净。碧绿的蛇瞳扫过林晚被陆砚托住的手臂,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暗流,随即又恢复古井无波。他抬头望向夜空,墨绿的瞳孔微微收缩,显然对那“金沙孔雀”以及其代表的势力,有着远超常人的忌惮。

“唳——!”

清越的鸣叫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盘旋的孔雀巨鸟缓缓降低了高度,七彩的尾羽流淌着梦幻般的光泽。鸟背上,那道修长的身影轮廓愈发清晰。他穿着样式奇特的、仿佛由金线与翠羽编织而成的华贵长袍,身形挺拔如松。月光下,只能看清他线条优美的下颌,以及唇边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并未落地,只是驾驭着巨鸟悬停在离地数丈的半空,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饶有兴致地扫过下方混乱的场面,扫过陆砚、西泽,最终,如同磁石般牢牢吸附在林晚苍白却倔强的脸上。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清朗悦耳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清晰地穿透了下方兽人的怒吼,传入林晚几人耳中。“一场好戏,刚刚落幕?”

陆砚托着林晚的手微微收紧,银灰色的瞳孔中寒芒闪烁,周身气息更加冷冽,如同即将出鞘的冰刃。西泽则微微眯起了碧绿的蛇瞳,指间无声地捻动着一枚淬毒的骨刺。

林晚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眩晕感,强迫自己站得更直。她迎上那道俯视的目光,声音因虚弱而微哑,却异常清晰:“焚骨谷秃鹫夜袭部落,已被诛杀首恶。阁下何人?所为何来?”

“呵。”鸟背上的身影轻笑一声,那笑声如同金沙流淌,悦耳却带着金属的质感。“云顶之上,金沙铺路。你可以叫我,萧溟。”他顿了顿,目光在林晚脸上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探究,“至于为何而来…自然是为你,林晚。或者说,为你所拥有的…‘祖灵眷顾’。”

他话音未落,修长的手指优雅地一弹。

一点璀璨的金芒,如同流星般自他指尖射出,快得超越了视线捕捉的极限!

陆砚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将林晚完全护在身后!西泽指间的骨刺也瞬间绷紧!

但那金芒的目标并非林晚!

它精准地绕过陆砚和西泽的警戒范围,如同拥有生命般,轻盈地悬停在林晚面前。金芒散去,露出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浑圆剔透的晶体。晶体内部并非实体,而是如同封存着一片微缩的、缓缓旋转的金色星云!柔和而强大的生机波动从中散发出来,即使隔着距离,也让林晚枯竭的识海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一点小小的见面礼。”萧溟的声音带着笑意,“此乃‘星髓玉魄’,生于万丈地心,蕴藏星辰精粹与大地生机。观你气息虚浮,本源有亏,此物或可助你稳固根基,恢复元气。”

星髓玉魄!

饶是西泽见多识广,碧绿的蛇瞳中也闪过一丝震惊。此物极其罕见,传说对稳固本源、滋养神魂有奇效,是真正的无价之宝!这萧溟,竟随手送出如此重礼?

陆砚眉头紧锁,盯着那悬浮的晶体,眼神锐利如刀。他不信天上掉馅饼,尤其不信一个初次见面、气息叵测的孔雀兽人。

林晚看着眼前散发着诱人波动的晶体,灵泉的枯竭感让她本能地渴望其中的庞大生机。但萧溟那带着掠夺欲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过她的脊背。她强压下吸收的冲动,声音冷静:“无功不受禄。萧溟少主,你的条件?”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萧溟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唇角的笑意加深,“条件很简单。我欲在你这‘祖灵眷顾’之地,建立一处商栈。云顶商路,可为你带来盐、铁、香料、珍稀种子…甚至,高等部落的修炼秘法。”他目光扫过陆砚和西泽,意有所指,“当然,作为交换,我需要你这里产出的…所有‘特殊’之物。比如,那种能瞬间催生荆棘的神奇力量所滋养出的果实?或者…别的什么有趣的‘眷顾’?”

他的条件看似公平,实则霸道!他要的不是交易,而是垄断!是要将林晚和西坡的“灵植”核心,完全纳入他的商业版图!

“不可能!”陆砚的声音冰冷斩下,带着狼王不容置疑的决断。

西泽没有开口,但指间淬毒的骨刺,已然对准了半空。

就在这时——

“啊啊啊——!放开我!我是族长!你们这些贱民!”

凄厉怨毒的尖叫声从部落中心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黑棘那标志性的石屋大门已被愤怒的兽人砸开!她被几个强壮的雌性兽人死死扭住手臂,如同拖死狗一般从石屋里拖了出来!她精心梳理的头发散乱如草,脸上被愤怒的兽人抓出数道血痕,华贵的兽皮袍子也被撕扯得破烂不堪,露出里面涂抹着诡异图腾的皮肤。

“毒妇!引秃鹫来杀我们!”

“害死我阿爹!偿命!”

“烧死她!祭祖灵!”

愤怒的兽人围着她,唾骂、撕打、投掷石块。黑棘拼命挣扎,怨毒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死死钉在远处西坡边缘的林晚身上,发出歇斯底里的诅咒:“林晚!是你!是你这个灾星!是你引来的秃鹫!是祖灵降下的惩罚!你们杀了我,部落将永堕黑暗!你们都会死!都会…”

噗!

一块尖锐的石块狠狠砸在她的嘴上!牙齿混着鲜血喷出,将她恶毒的诅咒堵了回去!

“堵住她的嘴!拖到祭坛去!”石牙和阿嬷带着人冲在前面,愤怒地指挥着。

黑棘像一条濒死的毒蛇,在无数只脚和愤怒的唾骂中,被拖拽着,一路留下长长的血痕和怨毒的呜咽,朝着部落中央的祭坛方向而去。等待她的,将是整个部落最严厉、最残酷的公审与处决!

林晚冷冷地看着黑棘被拖走的方向,眼中没有任何波澜。毒瘤,终于到了被剜除的时刻。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悬停在半空、好整以暇仿佛在看戏的萧溟,以及悬浮在眼前、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星髓玉魄”。

“建立商栈?”林晚的声音在夜风中清晰响起,带着一丝虚弱的疲惫,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可以谈。”

陆砚和西泽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萧溟唇角的笑意加深。

“但,”林晚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刀,“在我林晚的地盘上,规矩,由我来定。”她缓缓抬起手,没有去碰那枚星髓玉魄,指尖却引动识海中最后一丝微弱到极致的灵泉意念,轻轻拂过那枚悬浮的晶体。

嗡!

星髓玉魄内部旋转的金色星云骤然一滞!晶体表面,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金色丝线般的印记,在林晚的灵泉感知下,瞬间变得清晰可见!那印记带着一股隐晦的窥探与标记的气息!

金沙有毒!

萧溟唇角的笑意,第一次微微凝固。鸟背上,他优雅的姿态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