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斗发开始

血雨人脸被金光压回地底,院中却陡然静了三息。

鼓声不再,纸灰不落,只有血月在井口般的夜空里越压越低。

咔——

一声极轻的裂响,从鬼门深处传来。

虚邪与邪骨同时侧耳,嘴角勾起同样的弧度——像两枚被同根细线牵动的木偶。

裂响第二声,鬼门朱漆剥落,门板内渗出暗红浆液,顺着门槛流淌,与地面血纹汇成一道完整的符箓。

符箓成形的一瞬,虚邪抬手,招魂幡无风而鼓,幡面竟裂成两半,各自化作一面小幡,一青一红,悬在左右肩。

左侧青幡喷吐灰雾,右侧红幡滴落血珠,两色交汇,凝出一个披麻戴孝的童子。

童子没有眼白,漆黑眼眶里各嵌一枚铜铃,铃舌却是两截断指,每走一步,铃声凄厉。

邪骨趁势抖鞭,骨节自行脱落,在空中拼成一具尺许高的婴骨傀儡。

傀儡胸腔里嵌着那串碎铃,铃响一次,便有一根血线自地底钻出,缠向阵眼雷击木。

雷击木上的雷浆被血线一勒,电光顿时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

青龙剑尖一挑,碧火再起,却未攻童子,反而在自己脚下画圆。

“乙木化牢——囚!”

圆线青光暴涨,化作青藤牢笼,将童子连同灰雾一并锁入。

灰雾触藤即燃,童子尖叫,铜铃化作两团绿火,试图冲破藤壁。

白虎未动剑,只抬手虚握。

铜镜飞起,镜背对准婴骨傀儡,镜中映出一道细若发丝的白线。

“断岳——一线。”

白线自镜中射出,无声无息穿过傀儡眉心。

婴骨傀儡动作一滞,胸腔碎铃“叮”地炸开,血线尽断,雷击木雷浆重燃,噼啪作响。

邪骨面色一沉,咬破舌尖,将一口黑血喷在断裂骨鞭上。

骨鞭残节迅速生长,化作一条白骨巨蟒,蟒鳞由婴骨拼接,每一节都嵌着碎铃。

巨蟒昂首,张口吐出一团黑红煞气,煞气里裹着数十只血婴,张牙舞爪扑向三人。

玄武翻腕,罗盘飞回掌心,指针狂转。

他咬指滴血,血珠落在“震”位,低喝:

“雷起!”

七道雷芒自地底窜出,化作七条银蛇,与血婴相撞。

雷蛇与血婴互相撕咬,电光与血雾交织,发出密集的爆裂声。

虚邪趁乱,青红双幡合并,化作一面巨型幡旗,旗面绘着一张扭曲人脸。

人脸张口,吐出一道血箭,直取襁褓。

血箭未至,青龙剑罡已横在身前,剑身符火暴涨,化作一面碧火盾。

血箭撞盾,发出“嗤啦”一声,化作血雨四散。

白虎剑鞘横挥,月轮再现,将血雨尽数斩碎。

碎血落地,化作满地人脸,张嘴无声哀嚎。

玄武罗盘朝天一掷,盘面八卦亮起金光,血雨人脸被金光一照,纷纷扭曲、溃散。

邪骨怒吼,白骨巨蟒盘身而起,蟒尾横扫,带起腥风。

青龙剑尖一点,碧火化作青藤,缠住蟒尾;

白虎剑罡如月,斩向蟒颈;

玄武脚踏北斗,手掐雷诀,七道雷芒齐发,轰向蟒腹。

三力合一,白骨巨蟒发出一声凄厉嘶鸣,轰然炸碎。

碎骨如雨,落地化作黑烟,烟中隐约传来婴儿哭声,渐渐消散。

虚邪与邪骨对视一眼,同时后退一步,身形隐入鬼门。

鬼门朱漆剥落,门板合拢,血红灯笼一盏接一盏熄灭。

院中重归寂静,只有血月高悬,照得满地纸灰与碎骨,泛着幽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