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2章 倒数六十秒的绝杀
他没有再看屏幕，转身走向角落里那个蜷缩着、陷入深度昏迷的娇小身影。林焰下意识地想阻拦，却在接触到凌风眼神的瞬间，止住了脚步。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冷酷，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专注，仿佛一位即将进行最精密手术的外科医生。
凌风蹲下身，无视了叶轻语脸上干涸的血污，将手掌轻轻按在她的额头上。
这一次，他没有呼叫系统，没有借助任何外力。他闭上双眼，沉入自己的灵魂深处，调动了那股自穿越而来便烙印在神魂本源的、最古老、最精纯的力量。
那不是灵能，不是精神力，而是一种源自地球古代先贤智慧的、对宇宙的理解。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万物生衍规律的浩瀚气息，从凌风掌心缓缓溢出。它不像灵能那样霸道，也不像精神力那样锋利，它温润如清泉，厚重如大地，带着一种勘破本源的玄奥。
这股力量轻柔地渗入叶轻语那片因为诅咒而狂暴、混乱、濒临破碎的识海。
在她的精神世界里，虚空能量如同失控的黑色海啸，肆意冲刷、撕裂着一切。而凌风的这股力量进入后，没有去镇压，也没有去堵截。它化作了无数枚模糊不清、却又暗合天道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自行排列，演化出乾坤、坎离、震巽、艮兑……
它们没有直接对抗那黑色的海啸，而是顺应着它的流向，在关键的节点上加以引导，在奔溃的边缘予以支撑。如同最高明的治水大师，疏导着滔天洪水，将毁灭性的力量引入早已规划好的河道。
一座由“周易玄学”至理构筑的、无形的“灵魂堤坝”，在叶轻语的识海中缓缓成型，强行将她那暴走的虚空能量，从无序的毁灭，梳理成了有序的循环。
“唔……”
一声轻哼，叶轻语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缓缓睁开了双眼。
七窍中不断渗出的血迹已经停止，那双曾被痛苦与疯狂占据的星眸，此刻褪去了所有的杂质，只剩下前所未有的清澈与纯粹。瞳孔深处，那片虚空的星涡不再是狂暴的漩涡，而像是夏夜静谧的银河，深邃而安定。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那股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温暖与安定感，让她几乎要落泪。
“凌风哥哥……我……”
“听我说，现在没时间解释。”凌风收回手，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每一个字都精准地砸在最关键的位置，直接下达了总攻指令。
“清语，你刚刚吞噬了法则攻击，又被我稳固了本源，你现在的状态，是前所未有的好。用你的‘虚空星瞳’，找出那个被‘法则棱镜’撕裂和定位的空间‘伤口’，然后，把它给我撑开！”
他的目光转向秦揽月。
“揽月，你的‘王权’法则虽然无法对抗邪神领域，但它拥有最高的‘秩序’优先级。准备进行超视距的‘维度标记’！我要你像GPS一样，给那头畜生的本体上个定位！”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苏清雪和林焰身上。
“清雪，林焰，你们是最后的‘弹头’！”
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丝毫犹豫。
“是！”
“好！”
“交给我们！”
三位性格迥异的天之骄女，在这一刻，异口同声地给出了最坚定的回答。
秦揽月死死咬着嘴唇，强行压下心中那份荣耀被窃取、自身沦为“电池”的复杂屈辱感。她很清楚，现在不是计较个人得失的时候，整个江城的命运，都系于此。她闭上眼，将体内仅存的、属于“圣谕裁决者”的权柄之力，全部凝聚于眉心。
苏清雪与林焰再次牵住了对方的手。冰与火的能量不再像之前那样互相排斥、强行融合，而是在经历了那场“法则共鸣”之后，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默契。
苏清雪的极致冰寒之力，化作一个不断向内坍缩的绝对零度力场，将林焰那足以焚毁万物的炎煌战意，疯狂地向内压缩、再压缩！
她们的掌心之间，没有再凝聚出剑的形态。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只有弹珠大小、一半晶蓝一半赤红、表面不断闪烁着细微空间裂隙的能量奇点。
【极寒爆炎奇点】。
它不再是单纯的能量攻击，而是蕴含着“正负能量湮灭”法则的、一颗极度不稳定的、足以从概念层面抹去目标存在的“因果律炸弹”！
“找到了！”叶轻语发出一声轻喝，她那双化作深邃星涡的眼眸死死锁定着战场的某个虚空坐标，“衔尾蛇的‘法则棱镜’在反弹攻击的同时，也留下了一个无法愈合的空间信标！我可以打开一条持续五秒的‘虚空甬道’，直达它的本体！”
秦揽月立刻接力，眉心那点金色的光芒璀璨到了极致：“我的‘圣谕裁决’可以穿透甬道，为它的本体打上持续三秒的‘秩序烙印’！只要被烙印命中，无论它逃到哪个维度，都无法摆脱‘弹头’的最终锁定！”
五秒的通道，三秒的锁定。
留给苏清雪和林焰出手的时间，只有不到两秒。
一切准备就绪，胜利的天平，似乎再一次向人类倾斜。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尖锐、急促、代表着最高优先级的外部通讯警报，猛地响彻了整个控制室！
嘀——嘀——嘀——！
主屏幕上，所有战场画面瞬间被一个强制信号覆盖。一张布满了怒火与威严的、属于中年男人的脸庞，占据了整个屏幕。他身着共和国最高将领的制服，肩上将星闪耀，不怒自威。
秦揽月看到这张脸，身体猛地一颤，失声道：“父亲！”
东部战区总指挥官，秦振国！
“秦揽月！立刻向我报告！”秦振国那雷霆万钧的声音，仿佛要穿透屏幕，在控制室内炸响，“江城正在发生A级能量失控事件！一股来源未知的诡异力量，正在以擎天塔为中心，疯狂抽干整座城市的能源储备，并对百万市民进行大规模精神污染！我们怀疑擎天塔已被敌人渗透，或者你已经失去了控制权！”
他的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画面一角，一名技术军官正满头大汗地向秦振国大声报告：“将军！根据模型分析，这股能量波形……与我们资料库里，禁忌的‘邪神献祭大阵’特征，有百分之九十三的相似度！”
“邪神献祭大阵？”秦揽月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她终于明白，凌风那匪夷所思的【概念篡夺·信仰虹吸】，在外界的能量监测中，看起来究竟像什么了。
它看起来，就像是有人在擎天塔顶，以百万市民的精神为祭品，以整座城市的能源为代价，举行一场献祭邪神的仪式！
秦振国看着女儿震惊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与决绝。他不知道塔内发生了什么，他只相信冰冷的数据。作为战区最高指挥官，他必须在局势彻底失控前，做出最艰难的决断。
“我不管现在是谁在操控大阵！马上停止它的运转！”
“我给你们六十秒！”
“六十秒后，如果能量虹吸现象没有停止，东部战区将启动最高级别的‘零点协议’！物理性切断擎天塔包括备用能源在内的一切供给，并用‘天基动能武器’将其从江城彻底抹除、孤立！”
“重复！这不是演习！”
通讯被单方面切断。
主屏幕上，秦振国的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鲜红的、巨大无比的数字。
60。
秒针，开始无情地跳动。
59。
58。
……
控制室内，一片死寂。
友军的最后通牒，比敌人的任何攻击都更令人绝望。
他们即将发射的必杀技，需要擎天塔庞大的能源支持；而维系着全城人理智的“英雄史诗梦境”，更是一刻也不能停。
停止大阵，城破人亡。
不停止，六十秒后，他们连同擎天塔，会被自己人从物理层面直接蒸发。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凌风看着屏幕上那刺眼的红色倒计时，又看了看苏清雪和林焰掌心那颗即将成型、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奇点”。
前方是狞笑的邪神，背后是即将落下的友军屠刀。
他那张永远慵懒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见的、混杂着极致愤怒与疯狂杀意的狰狞。
他缓缓地，勾起了一个嗜血的笑容。
“真有意思。”
一句低语，让控制室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
“逼我跟自己人抢时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