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9章 恶魔的二重奏
那一缕顺着苏清雪嘴角溢出的鲜血，如同一朵在纯白雪地上绽放的红梅，刺目又惊心。
她的“心域·绝对零度”正在被飞速消耗。那来自上古邪物的精神总量太过庞大，如同无穷无尽的污秽汪洋，而她的冰域只是一座正在被不断侵蚀的孤岛，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妈的，这鬼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林焰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火红色的马尾都快要甩出火星了，“光看着，摸不着，我的火对这种纯精神体根本没用！”
她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母狮，浑身是力却无处发泄，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清雪的脸色越来越白。
就在这焦灼的时刻，凌风却露出了一个计划通的笑容。
“单极的防御是脆弱的，但阴阳相济的循环，才是宇宙的至理。”他从指挥官座椅上站起，目光投向焦躁不安的林焰，“到你上场了。”
“我？”林焰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我都说了，我的火又烧不到它！”
“谁让你用火了？”凌风的眼神仿佛在打量一块未经雕琢的稀世璞玉，“我要的不是你的能量，是你的‘意志’！你那永不熄灭的、渴望战斗、渴望将一切焚烧殆尽的炽热战意！它和苏清雪那‘绝对死寂’的冰冷，是完美的互补。”
不等林焰细想，凌风双手在胸前猛然合十，下达了全新的指令。
“【阵眼契约·法则共鸣】！链接目标：苏清雪、林焰！启动序列：【极寒爆炎】！”
嗡！
一道半是冰蓝、半是赤红的能量锁链凭空浮现，如同命运的枷锁，一头连向苏清雪，另一头则死死扣住了林焰。
“唔！”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脸色齐齐一变。
刹那间，她们通过契约，毫无保留地闯入了对方的内心世界。
林焰的意识被一股无边无际的孤独与冰冷所淹没，那是一种冻结灵魂的死寂，仿佛独自一人站在永恒的冰原上，连时间都已凝固。她第一次理解了苏清雪那份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其根源竟是如此深沉的孤寂。
而苏清雪的心神，则被一股狂暴、炽热、仿佛要毁灭天地万物的纯粹战意狠狠冲击。那是一种永不服输、向死而生的疯狂，是岩浆在地心深处的怒吼。她那片万古不化的心灵冰原，被这股蛮横的热流烫得剧烈晃动。
“别抗拒，去融合！”
凌风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直接在两人混乱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蛊惑。
“清雪，你的力量在于极致的操控。现在，为她那脱缰的狂暴战意，塑造一副最坚固、最精密的‘冰之铠甲’！”
“林焰，你的意志是无尽的燃料。现在，用你那焚尽一切的热情，去点燃她万年冰封的‘寂静之心’！”
在凌风的引导下，两位性格截然相反的天之骄女，开始尝试这匪夷所思的配合。
苏清雪强忍着心神的激荡，将自己那冰冷刺骨的寒霜之力，不再用于单纯的防御，而是化作亿万枚精妙绝伦的冰晶符文。这些符文如同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将林焰那狂野奔放的战意能量层层束缚、疯狂压缩、重新塑形。
林焰也咬紧牙关，放弃了抵抗那股寒意，反而将自己所有的战斗欲望、所有的破坏冲动，化作最纯粹的燃料，注入那些束缚着自己的冰晶符文之中！
冰为骨，火为魂。
一种全新的力量，在她们的精神世界中诞生了！
一柄无形的“心意之剑”，缓缓成型。它的剑身是绝对零度的结晶，闪烁着森然的寒光，拥有冻结法则的穿透性；而剑心之中，却燃烧着永不熄灭的、足以焚毁灵魂的爆炎，赋予了它极致的毁灭性！
主屏幕上，那片即将破碎的蓝色冰晶领域，内部突然亮起了无数道蛛网般的赤红色纹路！原本岌岌可危的防线瞬间稳固，并以一种更加凶猛、更具侵略性的姿态，朝着那片紫黑色的精神风暴反推回去！
“吼——！”
深海梦魇利维坦，第一次发出了无声的、却充满了痛苦与惊骇的精神咆哮。
这种冰与火在法则层面上矛盾共存的力量，完全超出了它的认知范畴！那就像是有人在它的大脑里，同时点燃了一场冰风暴和一场太阳耀斑。
新生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对苏清雪和林焰的负荷也瞬间达到了极限。两女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汗水浸湿了她们的后背。
凌风的目光转向一旁已经恢复了些许气力的秦揽月。
“剑已铸成，还缺一位持剑者。”他说道，“秦将军，用你的‘秩序’法则，为她们的攻击进行‘绝对锁定’。我要你把这把剑，分毫不差地，插进那头畜生的精神核心里！”
秦揽月瞬间明白了自己“主阵眼”的真正作用。
她不一定永远是冲锋陷阵的矛，但她永远是制定规则、掌控战场的绝对指挥官！
她毫不犹豫，将刚刚恢复的精神力全部调动。一道凡人肉眼不可见的金色坐标，如同神罚的标记，穿透重重精神迷雾，死死地锁定了利维坦那庞大精神体中，最为薄弱、最为核心的一点！
“斩！”
苏清雪和林焰异口同声，娇喝出声。
那柄融合了冰与火极致之力的“心意之剑”，脱弦而出，化作一道撕裂精神维度的流光，直刺利维坦被锁定的核心！
胜利，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那柄剑即将命中的前一刹那，一直潜藏在阴影位面中的衔尾蛇首领，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他献祭了城外那颗作为坐标的“瘟疫结晶”！
结晶的全部能量在一瞬间爆发，却没有产生任何攻击性的效果，而是在利维坦身前，凭空凝聚出了一面由无数扭曲法则构成的、极其诡异的“法则偏转棱镜”！
致命的“心意之剑”，狠狠撞在棱镜之上！
没有爆炸，没有对撞，那足以诛杀邪物的致命一击，竟被这面诡异的棱镜瞬间折射，改变了飞行的方向！
控制室的副屏幕上，一个画面被紧急切出。
画面中，共和国东部战区的主力支援舰队，正开启着最高航速，全速向江城赶来。他们还不知道城内战况的剧变，所有的防御阵列都处于关闭状态，以节省能量。
而那柄被折射的“心意之剑”，新的攻击目标，赫然便是这支毫无防备的、代表着共和国最强战力的主力舰队！
凌风那一直慵懒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第一次，凝固了。
他算到了人心，算到了战局，甚至算到了邪物的降临。
唯独算漏了敌人这不惜血本、玉石俱焚的致命一环。
一句压抑着惊怒的低骂，从他嘴里脱口而出。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