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黄雀在后!螳螂捕蝉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演一出戏。”

“你要让他觉得,你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侥幸立功的莽夫。勇则勇矣,却毫无城府。你之所以能平定内乱,全靠着一股子狠劲和卞校尉的‘偏袒’。”

“你甚至要私下里,做出‘贿赂’卞校尉的姿态,让他的人看到,让他觉得你色厉内荏,正在想尽办法寻求庇护。”

听着苏杏吟的计划,沈之奕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酣畅淋漓的兴奋。

这个计划,太毒了!

卞人雄听完沈之奕转述的计策,那张粗犷的脸上,表情从惊愕到凝重,最后化为一声由衷的赞叹。

“你那个女人……真是个妖孽!”

他看向沈之奕,眼神复杂,“好!就按她说的办!老子倒要看看,这位京城来的御史大人,到底有多大能耐!”

一场针对巡查御史的大戏,悄然拉开了帷幕。

数日后,雁门关外尘土飞扬。

一队身着锦衣,腰佩绣春刀的御史台护卫,簇拥着一辆华贵的马车,浩浩荡荡地驶入关内。排场之大,气焰之嚣张,仿佛来的不是巡查御史,而是监国亲王。

林文轩从马车上下来,他面如冠玉,一身剪裁合体的官服,显得风度翩翩,但那微微上扬的下巴和睥睨一切的态度,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傲慢。

他甚至没正眼看前来迎接的卞人雄,只是用马鞭随意地指了指四周。

“卞校尉,本官奉旨前来巡查,即刻起,将此次平叛的所有卷宗、人证、物证,全部封存,移交本官亲自审查!”

好大的官威!

卞人雄心中冷笑,脸上却只能挤出笑容:“下官遵命。”

很快,沈之奕被“传唤”到了林文轩的临时官邸。

他按照苏杏吟的剧本,脸上带着七分惶恐,三分不安,对着林文轩行了一个极其不标准的军礼。

“小人……小人沈之奕,参见御史大人!”

林文轩端坐在主位上,品着上好的香茗,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沈之奕,就像在看一只笼子里的困兽。

“你就是沈之奕?抬起头来。”

沈之奕“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在接下来的问话中,沈之奕的表演堪称完美。他言辞笨拙,逻辑混乱,将自己如何“侥幸”从叛军首领熊山的尸体上搜到一枚令牌和一封密信的过程,说得颠三倒四。

最关键的是,他“不慎”透露出,那封被烧得只剩一半的关键密信,他看都没看,就“完好无损”地交给了卞校尉保管。

这番话,让林文轩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一个蠢货。

一个走了狗屎运的莽夫而已。

真正的威胁,在那封信上,在卞人雄手里。

他心中大定,随意地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让沈之奕退下了。

当天晚上,一场不大不小的“冲突”,在军营的角落里爆发了。

铁鼎“喝醉了酒”,走路摇摇晃晃,正好撞在了一名林文轩的亲卫身上。

“他娘的!你没长眼睛啊!”那亲卫一把推开铁鼎。

“你敢推老子?”铁鼎借着酒劲,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告诉你们这群京城来的白脸!这里是雁门关!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冲突很快引来了更多的人。

在混乱的推搡和叫骂声中,铁鼎“无意”间吼出了一句关键的话。

“呸!不就是抓了个内鬼吗?有什么了不起!那家伙不争气,伤太重,前两天就他娘的咽气了!他那些破烂玩意儿,什么家书啊遗物的,全扔在证物处了,有本事你们自己去看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那名亲卫挣脱人群,立刻跑回去向林文轩汇报。

林文轩正在为如何从卞人雄手里弄到那封密信而头疼,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眼睛猛地亮了!

死了?那个被活捉的内鬼死了?

太好了!死无对证!

至于那些“不重要的书信”,在他看来,里面很可能就藏着林家与内鬼联系的真正信物!卞人雄那种粗人,肯定发现不了其中的玄机!

必须拿到手!立刻销毁!

林文轩再也坐不住了。

他当即派出自己最心腹的护卫头领,以“核查叛逆遗物,寻找同党线索”为名,拿着他的令牌,连夜强行前往证物处。

证物处内,光线昏暗。

护卫头领粗暴地推开守卫,在一堆杂物中翻找着。

很快,他找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果然是几封发黄的“普通家书”。

他心中狂喜,拿起一封,正准备用火折子点燃销毁。

就在这时!

“砰!”

证物处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卞人雄手持钢刀,带着一队亲兵闯了进来,声如洪钟!

“有刺客夜闯证物处,意图销毁罪证!给我拿下!”

护卫头领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和辩解。

混乱之中,他手中那封刚要点燃的信掉落在地。

信封里滑出的,却根本不是什么泛黄的信纸。

而是一张折叠整齐的羊皮纸。

羊皮纸摊开,上面用朱砂绘制的,赫然是一份被篡改过的、雁门关西陲一处名为“鹰愁涧”的隘口布防图!

火光下,那份布防图显得触目惊心。

看到这张图,连隐在暗处,布下整个圈套的沈之奕,都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东西……

根本不是他放进去的!

它到底是哪来的?!

“拿下!”

卞人雄的咆哮声,在狭小的证物处内回荡。

他的亲兵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那名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护卫头领,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他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来销毁一封普通的家书,怎么会凭空多出来一张要命的布防图?

这是栽赃!是陷害!

“卞人雄!你敢构陷朝廷命官!御史大人不会放过你的!”他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卞人雄冷笑一声,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嚣。他弯腰,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挑起那张羊皮图,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鹰愁涧。

那是雁门关防线侧翼一处极其重要的隘口,一旦失守,北蛮的骑兵就能绕过正面关墙,直插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