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声东击西
“他们……他们像是疯了!”
“什么?!”卞人雄一把抢过望远镜,猛地朝关外看去。
一看之下,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斥候没有说谎。
关外那黑压压的北蛮大军,非但没有因为后方失火而出现丝毫的混乱,反而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整阵型。
无数简易的攻城梯被抬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士兵,如同黑色的潮水,发了疯一样,朝着城墙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
为什么?!
卞人雄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失去了投石机的火力压制,这种纯粹靠人命来填的攻城,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北蛮人的指挥官是疯了吗?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卞人雄和城墙上所有的将士,都漏算了什么?一种巨大的、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的心头。
与此同时。
沈之奕正拖着半死不活的内鬼,带着大获全胜的百人队,返回关隘。
他也听到了关墙方向那再次变得震天的喊杀声。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像死狗一样被拖行的内鬼。
一个可怕的、荒谬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开了他的脑海。
【外面的总攻,是给城内的人看的!】
【他们真正的目标,从来就不是从外面攻破雁门关!】
沈之奕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猛地抬头,望向那座在夕阳下巍峨耸立,此刻却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坟墓的雁门关!
“杀!!”
震天的喊杀声仿佛要将天空撕裂。
城墙之上,血肉横飞。
刚刚还因为投石机被毁而士气大振的大乾士兵,此刻正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生生地抵挡着北蛮人疯狗一般的攻势。
一架架简易的攻城梯搭了上来,无数双猩红的眼睛,无数把挥舞的弯刀,从女墙下方不断冒出。
“滚下去!”一名大乾士兵怒吼着,将一块滚石奋力推下,砸翻了一架梯子,连带着上面的几个北蛮兵摔成了肉泥。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旁边另一架梯子上,三把弯刀就已经同时捅进了他的胸膛。
鲜血,染红了城头的每一寸砖石。
伤亡,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急剧增加。
“为什么?!”卞人雄一剑砍翻一个爬上城头的北蛮兵,他双目赤红,心急如焚。
他完全不理解!
北蛮人的指挥官是疯了吗?失去了投石机的火力压制,这种纯粹靠人命来填的攻城方式,根本就是自杀!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种不合常理的疯狂,让他嗅到了一股比正面攻城更加危险的味道。
关隘后方,一间废弃的杂物密室里。
沈之奕一脚将那个半死不活的内鬼踹到墙角。
他没有时间审问,也没有兴趣听对方的狡辩。
“看着我。”
沈之奕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魔力。
内鬼在剧痛中被迫抬起头,对上了沈之奕的眼睛。
【死亡凝视】发动!
一瞬间,内鬼的瞳孔剧烈收缩。
“啊——!”
他的精神防线,在断腿的剧痛和【死亡凝视】的双重折磨下,瞬间崩溃。
“我说!我都说!!”内鬼涕泪横流,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这次攻城……从头到尾都是假的!是骗局!”
“真正的杀招……在城内!在城内啊!”
“林家……林家早就安插了人手在军营里!他们的头,就是……就是那个被你赶出先锋营的熊山!”
“城墙上的总攻号角,就是他们动手的信号!趁着你们所有人的兵力都被吸引到城墙上,他们……他们的目标是……”
“他们的目标是中央武库!和最大的那个粮仓!”
与此同时。
沈之奕的营帐内,苏杏吟正坐立不安。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凄厉,她冰雪聪明,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北蛮人不是傻子。在失去了最大的远程优势后,还发动这种自杀式的总攻,这根本不符合常理。除非……
除非外面的进攻,只是为了掩盖什么!
声东击西!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她立刻想到了一个人——熊山!那个在公审时就煽动闹事,却在沈之奕得势后立刻销声匿迹的家伙。
他的行为,太诡异了!
苏杏吟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她没有惊慌,更没有想着去城墙上给沈之奕添乱。她知道,在那种地方,她只会成为累赘。
她迅速走到床边,从沈之奕的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那是沈之奕特意留给她防身用的。
武库必然守卫森严,以熊山的人手,想要拿下,必定会有一番激战。
那么,相对松懈的粮仓,就是最有可能被偷袭的地方!
苏-杏吟将匕首紧紧握在手中,冰冷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平复了许多。
她必须去验证自己的猜想!
就算帮不上忙,也至少要为沈之奕留下有用的记号!
她深吸一口气,悄悄掀开帐帘的一角,娇小的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狸猫一般,潜向了粮仓的方向。
“轰!”
沈之奕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上天灵盖!
他将那个已经彻底吓傻的内鬼一把扔给身旁的陶建。
“看住他!别让他死了!”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已经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出了密室。
他没有去城墙,也没有去粮仓,而是提着还在滴血的魔兵,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中央武库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必须抢在熊山彻底控制武库之前阻止他!那里存放着整个雁门关的军备,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然而,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武库外时,心却沉到了谷底。
这里,死一般的寂静。
门口的几名守卫,已经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道细细的血线,显然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悄无声息地抹了脖子。
武库那扇由生铁铸成的沉重大门,从内部被死死地闩上了。
一切都晚了。
就在此时,铁门之后,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得意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沈之奕,你来晚了!”
是熊山的声音!
“这座武库,现在已经是我们的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恶毒与阴狠。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
“你的那个聪明女人,好像是去粮仓了吧?”
“我特意在那里,给她准备了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