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开会
众人见了那纸条,各自都不由露出惊讶之情。
单看那张纸的材质,就已经足够证实纪浥的话了,橘毛居然趁着混乱,闯入案发现场拿走了老张枕头下的纸条。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居然有这种心机,差点将众人误导到一个错误方向。
“他捏造了一个还活着的老张,这样每次想要搞事——比方说杀人之类的,他就可以将罪责推到‘老张’身上,而所有人都会被一个不存在的人吸引注意,他便能更好的隐藏。”
说着,纪浥将纸条收起,而这时橘毛也从疼痛中缓过劲儿来:
“该死的,算老子倒霉,你杀了我吧。”
他双眼此刻满是血丝:“我会在下面等着你的,呵呵哈哈!你再聪明又能怎样,真觉得自己能摆脱这场诅咒吗?你会死,他们也都会死!”
纪浥置若罔闻,只是从院落中拿起了一根麻绳:
“我不会杀你,而我相信在场的诸位父老乡亲,也从来没亲手杀过人,我同样不会为难他们。”
说着,他跪压在橘毛背后,将其制得死死的:
“你这种恶人即便杀了人,也不是该由我们来审判。现在先将你关起来,至少在神隐发生时,你可以代替一个无辜人去死。”
按照规则,神隐事件开始后,每天就会有一个人永远消失在世上。
而连续七天,众人还没有找到并杀死持有「活」字条的人,那这场“捉鬼游戏”就会直接结束,所有持有「死」字的人都会死亡。
反之,每次杀掉活字持有者,七天时间就会重置。
也就是说,理论上留混混一命的价值会更大。
当纪浥将橘毛彻底绑好之后,刘招华这才有点反应过来,他看向纪浥的目光流露出赞许,同时还有一丝掩饰不了的尴尬。
“不愧是写侦探书的年轻人,思路就是灵活,后生可畏啊。”
说着,他看向橘毛混混,脸上变得严肃几分:
“接下来让我先把他关起来,等中午过后,我认为有必要让所有人集合,针对神隐事件进行商量了。大家应该也同意吧?”
众人闻言,皆默默点头。
纪浥也是微微颔首,他知道现在在场的人里,还不及村里总人数的三分之一,为了解决神隐的诅咒,叫齐所有人开会商议的确是必要的一项流程。
“我觉得会议地点可以就定在村长家”
老夫妻里的老头说道。
“他孙子争气,在村头帮他盖了一座小洋房,一间屋子足够容纳一村的人。”
“嗯,我觉得可以。”刘招华点头,“大家就此散开吧,各自去通知开会的事情,而我”
刘招华拎起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橘毛混混。
“审讯犯人这种事,总归没有人比我更权威了。”
他眼里带着份狠厉之色,纪浥相信,橘毛待会儿恐怕要吃不少苦头了。
很快,众人各自散去,将今天发生的事,以及午后的会议通知给了其他人。
当纪浥回到谢萍家,桌上的白粥尚温,正好到了适口的程度。
他恰好也有些饿了,夹起榨菜和腊肉,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
一连吃过三碗粥之后,纪浥才勉强混了个水饱。
‘这具身体应该饿了一段时间,亏我还能腾出力气给人一拳。’
摸着肚子上依旧清晰的八块腹肌,纪浥确信了,这具身体的素质和现实中没有分别。
“小纪很厉害呢,刚刚的推理。”
谢萍面带笑意,看向纪浥的眼神有种狐狸般的狡黠:
“刘楚楚分别之前对你可是一步三回头,你又帅又聪明,肯定有不少小迷妹吧?”
刘楚楚便是刘招华的女儿,刚才离开时,纪浥印象里她还真的多看了自己两眼,纪浥也好悬没忍住来句“你瞅啥”,发起一场格斗邀约。
“谢姐姐别拿我开玩笑了。”
纪浥也不知怎么,从她话语里读出了些许.不太好的感觉,总之直觉告诉他,避开这个话题为妙。
“说正经的,放那种心眼儿多、行事狠辣的家伙活着,哪怕把他囚禁起来,我还是觉得有些夜长梦多。”
纪浥的表情并不轻松,这的确是他的实话。
橘毛开了个坏头,纪浥担心这会让村里人之间的气氛,产生某种微妙影响,导致他完成副本任务的难度进一步加大。
‘极可能加剧村民们互相杀伐、反目成仇吗但这是我的转职任务副本,按照所谓邪神的导向来看,我是不是应该杀掉所有人,成为村子里最后的赢家?’
单看这神位的名称,似乎屠村才是一条正确的通关路径。
但总感觉,邪神并非是“邪恶”这么简单。
起码纪浥也是全职过一段时间【邪神继任者】的,这并不是一个纯粹作恶的职业。
“既然有所担忧,那刚才为什么不当场杀了他?”
谢萍好奇道。
“杀了他?呵呵,如果我不想早点死的话,那还是别这么搞为好。”
谢萍闻言微微歪头,似乎是在表达不解。
纪浥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坦白:
“不杀他,并非是因为什么圣母心理,而是为了‘大众印象’。”
说完,见谢萍仍不太理解,就只好更详细地解释道:
“你想想,如果我当时在大庭广众干净利落的把他干掉.那你猜,大家对我是什么样的印象?”
“聪明、杀伐果断.”谢萍接茬道,“我懂了,你不是不想杀他,而是必须塑造自己的形象。”
“否则,当一个过分优秀,且杀人不眨眼的人出现,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村民会时刻怀疑,这样聪明厉害的人会不会有一天把自己也给杀了。”
“没错,”纪浥接过话头,“如你所见,现在我表现得脑子是好了点儿,但我是个‘良善’的人。”
“尽管今天出了风头,但总归是不太会被人畏惧,恰恰相反,我这样的好人博取了大家好感,也才更容易存活。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这样一档外国节目.”
“找一百个互不相识的人,让他们决定只有一个人取得终极大奖,否则,主办方就会开始以一种挑战人性的手段进行淘汰,直至剩下最后一人”
“当然,这一百个人根本无法达成统一的意见,他们都想获得终极大奖,于是.残酷的竞争开始了。”
“诱骗、结盟、谎言、背叛.为了不被淘汰,为了终极大奖,所有人都使出浑身解数,你知道最终胜利的人是谁么?”
谢萍摇头。
“最终拿到大奖的,不是最聪明的,也不是最擅长骗人的,更不是最有领导力的.而是,一个心地善良,愿意为他人争取权益,共同竞争大奖的。”
纪浥说着,总感觉讲故事缺了点什么,干脆拿起筷子,干吃起榨菜和腊肠。
“太过真诚良善、愿意自我牺牲的‘圣母’求仁得仁,沦为了他人的垫脚石;为了胜利太过不择手段的,则被人唾弃,在关键时刻遭了报应;最终的赢家善良但有原则,加之一些运气,成就了他的胜利。”
纪浥的话令谢萍若有所思。
说实话,很少人能将人性、谋略算计到这种地步。
如果不是纪浥主动坦白,根本看不出那是演技的一部分,更看不出背后还有这么深远的考虑。
如果说橘毛混混是在走一步算两步,那纪浥则每次行动的时候算得更远,直指棋局的终点。
或许现在纪浥的坦白,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呢?
思虑片刻,谢萍点点头:
“所以小纪都是在打造人设?全都告诉了我,难道不怕我说出去?”
“谢姐姐是好人,我信任你。”
纪浥当即作答道,目光很是真挚地看向谢萍:
“我会尽我可能的解开这场神隐之谜,拯救大家。”
谢萍躲过了纪浥炽热的目光,喃喃道:“哼,装的人设罢了。”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传出来一道哭闹声:
“呜啊啊!姐姐的手机一直连不上网,安安想玩游戏!”
谢萍当即起身:“我去哄哄他,你自己换了伤药后,就去准备一下,下午就该见全村的人了。”
“准备?我用准备什么?”纪浥不解。
“澡,该洗洗了。”谢萍淡淡道,“和你躺一个晚上,把我头发都熏臭了。”
“额”
纪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实在抱歉,毕竟我离家出走好几天了,路上也不方便洗漱,等我上了药马上就去。”
说完,纪浥径直走向卧室。
从老旧木箱子拿了药,纪浥掀开小腿,看到了昨晚用石头砸破了的创口。
忍痛,上药。
“嘶怎么我对自己就这么狠呢.”
咬着牙上完药,纪浥收拾了一下,当即准备去洗澡。
这里洗澡的地方也十分简陋,就在一个狭小的厕所间,在水泥抹的地面上,只有简单的蹲便、水管、蓄水桶等。
在蓄水桶旁边,还放有一个小板凳。
“居然不是旱厕,我宣布,这绝对是本屋最具价值与科技含量的设施。”
大头电视机比起山村的下水管道设施,确实不值一提。
自语着,纪浥脱了衣服坐在板凳上,拿起水瓢往自己头上身上淋水。
一边洗,他一边复盘起如今获得的副本信息,思考推理副本的最终走向。
“按照任务目标,我活到最后就算是赢了一半。”
夏日的凉意,似乎让他的思维也清晰了几分。
“进展到那个阶段,我就不得已必须要杀人了么,甚至是.动手干掉谢萍。”
哗啦~
“嘶!”
水从头一口气浇到底,本来是尽量避开着伤口处洗的,这下倒水太多淋到伤口,把他疼得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
厕所门忽然直接被打开,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倩丽身影出现在门外。
纪浥:“?”
谢萍:“啊拉,原来小纪在洗澡呢,真是不好意思,我来上厕所,不知道里面有人。”
她淡淡道,但目光毫不避讳,倒不如说如鹰一般紧盯目标。
云长:“看我作甚?!关某睁眼必见血!”
纪浥:“.我厕所灯也开着,水流声也哗哗的,你会不知道里面有人?”
谢萍:“我以为是安安。”
纪浥:“你才刚哄完安安就直奔这里来了吧?”
谢萍:“嗯。”
“居然承认了啊喂!”
十分钟后,纪浥匆忙洗完了澡,换上了有些发馊的旧衣服。
没办法,就这么一身,安安和谢萍可都没有他能穿的衣服,眼下只能凑合一下了。
之后的几个小时,都没有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情。
现在三石村道路被泥石流、山体滑坡封锁,人力几乎无法维修,只能等外界的施工救援队启用挖掘机来抢修。
而通讯方面,或许是昨夜大雨摧毁了基站、信号塔,总之不论是通话、短信,甚至是电视机、收音机,任何信号一概收不到。
与外界彻底断联,似乎加重了村民们心中的一道想法:
杀人.是不是已经合法、合理化了呢?
天灾、人祸。
在足以令人陷入绝望的诡异妖祟到来之前,似乎人们内部,就已开始土崩瓦解。
时间来到下午一点。
地点为村长居所,那是一栋盖了三层的小洋楼,远比其他村民住所都气派。
一楼大而宽阔,此刻有两个大圆桌坐得满满当当,包括村长也在其中。
一桌坐了十一人,一桌坐了十二人,三石村目前在村人口,共计只有寥寥二十三人。
当然,算上被关起来的橘毛混混,那这里就一共为二十四人。
“我看这里还有不少的生面孔。”
村长开口道,那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苟的坚定。
“还请各位都轮流做一下自我介绍,互相认识认识我看,这里似乎还有一些不属于咱们村的人.呵。”
这声呵是什么鬼。
纪浥看着村长若有似无的嘲讽嘴脸,心中暗自吐槽:
‘你们这么穷的破村子还搞排外?怎么,不欢迎城巴佬,乡里人就是有优越感?’
正想着,一个人看着比较文弱书生气质的男人已经站了起来:
“各位长辈、乡里乡亲中午好,我姓姬,叫姬图一,我爷爷是姬兴国,”
“原来是老姬家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哩,怎么这几天才想着回老家看?”
姬图一话音刚落,就立刻有一名大娘相认。
乡里乡亲的,年轻人大多都外出打工,村里老人都不认得,但在这么大点地方,只要血脉沾着,一说是谁谁孙子谁谁外甥女,就都清楚了。
姬图一腼腆一笑,拿起了一本书册:
“这次回村除了祭祖外,还打算在乡下采风,现在我也算出息了,成了一名作家,这就是我出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