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长安好人多
近年关了，长安城里的人也越来越少。这几天上街除了一些非唐人以外，剩下的大多都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
有人说，长安，是努力奋斗实现梦想的地方。也有人说，长安米贵，居大不易。
不知不觉，在一天天等待补天阁考试的过程中，江鱼已经来长安十天了。江鱼原本想着来长安后努力学习，了解补天阁考试都考些什么，不过听旒歆说补天阁考试并不需要复习什么，每年的考题千变万化，指不定会考些什么，根本无从学起。
这天天色尚好，冬日里能见到这种天气实在是一种奢侈。江鱼在院子里练完刀就这样光着膀子坐在二楼喝茶。只是这茶太苦了些，想了想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折磨自己，趁着旒歆不注意把茶换成了酒。
老头从昨天下午就出去了。这次他出去的时候难得的把剑也带走了。江鱼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但是老头办事自有分寸。也轮不到他来担心。
旒歆在一楼很用心的收拾这个简陋的小院子。虽然这里和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过几天她也得回到补天阁去，但是江鱼觉得她似乎真的把这里当家了。不停的要求江鱼把一些破旧的椅子桌子修复完整，变着花样的摆放家具，直到最好的效果。虽然这些琐碎的事情江鱼做不来，但是江鱼不得不承认旒歆做的这些都近乎完美。原本破旧的院子从外面看来依旧破旧，但是走进门后就会发现别走洞天。
江鱼对这些很满意，他觉得旒歆是个很合格的女人。只不过比较能吃糖葫芦。而且从不牙疼。
前几天旒歆趁着江鱼练刀的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个小罐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染料，回来把江鱼赶到二楼就开始忙活。也不让江鱼插手。已经好几天了，院子也像变了个样。
喝了两杯茶，肚子里面装满了水。再喝酒就喝不了多少。看着挂在外面摇摇晃晃的“雨轩阁”牌子。江鱼觉得自己似乎也应该动一动，不然以后肯定会被唠叨。
木牌已经很多年了。上面的漆也掉光了。还有很多很大的裂痕。江鱼从木料里选出一块合适的，刮成一个长条木牌，旒歆在上面写上“雨轩阁”三个大字，江鱼用刀把字刻了出来。然后用天蓝色的油漆染了。
旒歆说她喜欢的颜色是天蓝色。
院子的墙上也被旒歆用各种颜色的染料染出了一副巨大的画。上面画着的，是雪山上的江鱼，画里的江鱼英姿飒爽，手里握着一支长矛，长矛对面是一个光头恶魔。江鱼的身后是那辆破旧的马车。
江鱼摇了摇头。看向另一面，
另一面上的画还没画完，不过江鱼大概看出来应该是一片草原。草原上有很多人围着一个圆台，似乎在举行什么神圣的仪式。一个白衣服的女子坐在圆台上。这应该就是旒歆了，不过江鱼并没有问什么。只是觉得她画的真好看。
两幅画上的天都很蓝，天蓝色让江鱼很陶醉。
江鱼准备出去把这个新牌子挂上。刚站起来大门突然响了几下。有人在敲门。
不过来人并没有等里面的人开门就自己走了进来。
来的是一个不太老的老人，看长相大概已经到花甲之年了。穿着还算体面。但是并不显得有多么富贵。江鱼估计应该是这里有头有脸的人。因为门外还站着两个年轻人。态度恭敬地站在门外等候老人。
老人手里拿着一串佛珠，看样子还是个吃斋念佛的人。脸色红润，体态稳健。走进来后并没有多说，慢悠悠地在房子里面看着。不时拿起一两个老物件像是怀念过去。
有值得回忆的东西是一件幸福的事。很多人老了想怀念过去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但是这老人早不怀念晚不怀念里面住了人才开始怀念这事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大抵是想狮子大开口了。江鱼暗示旒歆。
旒歆会意的点了点头。江鱼这些天也在这周边打听过了。像这样的院子。大概的价格他也知道。不过旒歆在这院墙上画了这么多东西。难免被落下口实。江鱼已经做好被宰一刀的准备。不为别的，就为了墙上那天蓝色的蓝天草原。就为了雪山里英姿飒爽的自己。
老人并没有上二楼，只是在一楼转了一圈，等到转出来看院墙上的画时，眼中流露出一些赞赏之意。
英雄迟暮，难免感到仓惶落寞。
老人转完一圈，踱步转到江鱼前面。反复对比了着画里的人和眼前的江鱼，最终满意的点了点头微小说道：“年轻有为啊，来参加补天阁考试的吧。”
江鱼不得不佩服老头的眼力，他也一直觉得自己年轻有为，不过这么多年似乎没有做出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于是回答道：“是啊，我也觉得年轻有为，不过直到现在，还没有什么能证明。”
老人显然没有料到江鱼会如此直白不懂含蓄，不过他对于年轻气盛这些东西早就看的淡了，并没有太多的感受。转过话头说道：“画儿画的可真漂亮。这手笔想必是得到高人指点过吧。”
江鱼转过头看向旒歆。
旒歆身上依旧干净如初。雪白的衣服上没有沾染一点油漆。这让江鱼十分不解。
“的确是学过几天，不过老师说过不愿让人知晓他的名号。我也只是随手画画而已。”
老人没有多问，重新看着江鱼道：“相信你们也打听过了。这里的租金大概多少。然而老头我不缺这点银子，你们且安心住下，权当我和你们相识一场的见面礼。一年以后若有变故再谈。”
要么说长安好人多呢，旒歆的眼睛开心的弯的像两条月牙。这两句话的功夫就省下了一千两银子。眼前的老人顿时就变得可爱起来。
这个见面礼太过贵重了，只是一个照面，老人就送出了价值千两银子的大礼。
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江鱼自然懂，不过这份人情他无论如何都得接住，谁让他现在连一点银子都掏不出来。只能被迫接受了这个好意，不过以后肯定有机会把这份人情还回去。
老人把外面的两个小伙叫进来帮忙收拾了江鱼不用但是没有扔的破家具。三人带着这些破烂出去再没有回来。
总得来说今天真的应该庆祝一下了，江鱼和旒歆的心情也因为不用交房租而显得特别开心。
江鱼有理由相信一个在长安城里拥有这样的豪宅而不想收房租的人绝对是非富即贵。初来长安能遇见这样的房东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好消息。不知道这会不会预示着自己考试能顺利通过。
送走了这个心地善良的老人，他们两个好快把院子收拾了，这种天气好心情也好的日子并不多见，趁着还有一点时间，江鱼索性关了门带着旒歆上街散心，顺便试试看能不能找个赚钱的地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银子，过几天吃饭都是问题。况且还有一辆马车抵押在酒馆里。
那马车倒也没什么，只是那马每天吃吃喝喝，每天的花销都是一大笔钱。想起那大马每天一动不动站着吃草吃到饱的样子江鱼就来气。不过更让他来气的还是那个骗子李白。
长安前几天的一场雪下的并不大，而且在清运司的处理下基本上已经看不到雪了，只是从房顶上流下的雪水滴滴答答不断，让人听着格外的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