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将此处当作故乡，可否？
历史并非注定，过去也并非无法更改。
在这个世界时间正常情况下的确线性流淌，可也存在着能将时间扰动扭曲的力量。
“吾的说法也未必正确。”
月漪又笑了笑，“吾只是有所听闻，也可能是在书中的什么地方看到过，只是记不太清了，事实如何吾并不知晓。”
“时间的力量……的确难以置信。”白亦珺低语。
“先不要思考这些了。”女孩轻轻戳了下大蛇的枝角，“随我出去看看如何？”
“嗯？”
“今日是冷月之日。”
“冷月之日？”
“据说是冷月之城建立的日子，从那天开始，月亮便恒久的悬挂在冷月城的夜空，无时无刻呈现在吾等的视线中。”
暗色的门扉开启。
“小姐。”魅微微躬身。
“吾今日要陪同客人体验冷月之日，汝便无需跟随了。”月漪说。
“是。”魅点头。
走廊宽阔，透过窗子的淡蓝月光很明亮，照的通透。
金色短发的女子站在门前，目送着女孩与大蛇的身影渐行渐远，眼中的神情略显复杂。
明明以前都是她陪着小姐。
可她也注意到了月漪冰蓝眼眸中洋溢的期待与高兴。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女子的叹息声幽幽传出，又好似只是虚幻。
穿过迷宫般的走廊，来到城堡一样的王城尽头，先是空旷的庭院，然后是巍峨的城墙，以及高耸的巨大城门。
空气很冷，零星的雪花落下，融入地面的积雪。
漆黑的夜空看不到一颗星辰，只有飘荡的阴云，并不浓重，边缘被冷月的辉光穿过，化作极光般的绚丽帷幔，肆意的笼罩整个夜空。
很美。
却也很冷清，似乎整个王都除了她与魅，再无其他真正的生灵。
紧闭的城门打开。
白亦珺和月漪离开了此处。
外面没有王城中那般豪华，不过却能看到三三两两的民众了，他们穿着并不厚重的衣衫，都是类似人类的形态。
看到月漪，这些人纷纷驻足躬身，然后又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她身侧的生灵。
“此地的民众似乎都是人形。”白亦珺轻语。
“不光此地，许多地方都是如此。”月漪纠正，她看向白亦珺的目光中带着点点“你连这些都不知晓”的疑惑。
白亦珺不说话，等待着解答。
它对此世的了解很少，月漪应当已经习惯了。
“具体原因吾也不曾知晓，不过吾倒是听说过一个与之相关的传说。”女孩思索，“据说在很久很久之前，世界上不曾有黑暗，也不曾有火焰，只是一片虚无的混沌。可是某一天，混沌中诞生了意识，那意识过了很久很久才有了自我，祂选择了人形的身躯，于是在虚无中留下了恒久的影响。”
最为原始的信息铭刻在世界深处，流传后世。
白亦珺了然。
若传说真实，唯有最初诞生的生灵才可称之为“人”，至于后世的人类，只不过是他们自己对自己的定义罢了。
单纯的从客观方面来说，“无毛猿”才更加准确。
或许不好听，但真的最准确。
冷月之日的确是整个冷月城最大的节日，这座被冰雪笼罩的永夜之城在节日氛围的影响下，也多出了一种热闹的氛围。
歌舞，美食，冰雕，绘画……
当真是应有尽有。
月漪倒是完全融入了其中，全然不见半点身为公主应有的威严，此时她仿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参加属于大家的节日。
神并非高高在上。
就算是神，也是需要生活的。
白亦珺本来只是以旁观者的目光注视着一切，就如同它走出大山之后所做的一样，归根结底它从内心深处便有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它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看吾！”
女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白亦珺下意识转过头望去。
视线被遮蔽了，雪球彻底填充了棘刺之间的空隙，远远望去就像是纯白的大蛇围了一条同样纯白的围巾。
金色的铭文于鳞片表面交织。
“不准用灵！”
女孩又大喊。
积雪被团起，化作呼啸的雪球，却被在中途拦截，一场关于雪的大战就此拉开序幕。
这场战斗，很尽兴。
“还有灵映，汝可想去观看？”月漪精致漂亮的脸颊染上了些许红晕，期待地征求白亦珺的意见。
“灵映？”
“将虚构的故事在现实中扮演，并且使用灵镌刻储存下来，这样随时随地便可以观看了，如何？”
“……可以。”
冰雪铸就的大厅。
望着面前尚且未曾激活的冰晶，白亦珺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似乎它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虚幻迷离的梦境。
此时它正在电影院中，身侧是新交的朋友，正在等待电影放映。
“要开始了。”
月漪轻声说。
于是一切再次重归现实。
冰晶上出现了画面——黄金树诸神商会联合制作。
大蛇眼中的烛火微微跳动，依旧盯着前方的画面。
故事是它看到过的。
是那位鬼将的故事，《镇守天关的无聊日常》，按照记忆中的理念，差不多相当于故事影视化。
月漪的书籍属于器，能够切身体验书中的故事。
寻常民众显然并不能如此。
对月漪来说，应当是体验生活。
清风，蓝天，大海，海畔。
熟悉却并不完全相同的场景，面戴恶鬼面具的人抛出鱼竿，躺在草地上悠悠望着苍穹，那是一双清澈的桃花眼眸。
故事就此开始。
无人知晓鬼将来自何处，也无人知晓鬼将真实姓名。
当他们认识鬼将的时候，鬼将便在此镇守天关了。
鬼将者，常以鬼甲覆面，不知真容，其身不死……
……
随着夕阳落下，黑暗的潮水褪去，战争暂且结束。
鬼将静默而立，以前如此，未来也将如此。
灵映就此结束。
“吾觉得，汝和鬼将有些类似。”月漪突然说。
“哪里类似？”
“漂泊之人，不知归处。”
大蛇沉默着。
“汝将此处当作故乡，可否？”女孩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白亦珺看着那双格外认真的眼睛，轻轻抿着嘴唇，就连手掌也下意识握紧了。
“好。”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