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影
“你接下来准备去何处？”
“当然是跟着你啊。”
“跟着我？”
“不跟着你我跟谁？”
黑暗生灵围绕着白色大蛇游曳，进行了灵魂发问。
白亦珺沉默。
“反正我也没什么地方想去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哎，天地之大，却没有一处是我的家，山神啊山神，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仅有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不是这种关系。”
白亦珺打断了黑暗生灵。
这话让它有种迟早会被背叛的感觉。
“也是。”
黑暗生灵稍作沉吟赞成点头，“我是因你而诞生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应当是我的创造源头，所以是母亲。”
“……算了，当我没说。”
白亦珺不想说话。
黑暗生灵的思维方式似乎受到了黑暗的影响，与它存在不小的差别，看来若是同行的话想要适应并不简单。
“为什么，这不是很合理吗？人类还有其他大多数种族的观念都是如此，他们对创造自身的个体都是如此称呼……哦，我懂了。”
“你又懂什么了？”
“一般来说孕育的才叫母亲，另一方应该叫父亲才对。”
“……这个话题就此为止。”
白亦珺不想再继续讨论下去了。
“为什么？”
“你就当我是你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就好。”
“不是，我觉得……”
“若你还想跟着我，就听我的。”
“哎，好吧好吧，你厉害，听你的行了吧。”
黑暗生灵叹息。
除了战斗的时候，它所表现出的性格要明显比白亦珺更加活跃，可能是黑暗生灵的缘故，更加肆意接触本心。
白亦珺注视着它。
从这个世界诞生至今，这还是它第一次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语，实在是对方的性格太过于外向。
原来它本质上应当是这个样子的么？
白亦珺沉默了片刻，又继续说道：“你我应当平等，本质上并无太大区别，你并不是我的附庸，应当清楚这点。”
“嗯嗯嗯。”黑暗生灵敷衍应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彻底摆烂。
“你要如何跟随？”白亦珺问。
“这个简单。”兴致缺缺的黑暗生灵顿时来了精神。
月光皎白，白色大蛇漂浮苍穹，下方是聚拢的云层，于是在云层之上投下了蜿蜒的影子，黑暗生灵转瞬没入其中。
“我本就是阴影的一部分，这里就行了。”
白亦珺的脑海中响起了黑暗生灵的声音。
“该如何称呼你？”
“你的名字不就是我的名字吗？”
“并不一样。”
“哦，那你叫什么？”
“白亦珺。”
“嗯……那我就叫黑……”
“换一个。”
黑暗生灵被白亦珺毫不犹豫的打断，它已经预料到它会说什么了。
“不是，你都没有听我想要说什么！”黑暗生灵抗议。
“换一个。”话语又重复了一遍。
“好吧好吧，你厉害行了吧，换就换，让我想想，需要一个符合我身份的名字……”短暂的沉默之后，黑暗生灵惊喜开口，“想到了！影！”
白蛇点头，表示赞成。
“那我们接下来去往什么地方？”影催促，“这个世界的黑暗应当有很多，你要将他们彻底剿灭吗？”
依旧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
白亦珺似乎因为某种原因与黑暗不对付，它自身又对黑暗没有丝毫归属感，正好定下一个近期目标，合情合理。
“先不急，去拜访一位朋友。”
“朋友？”
白色的庞然大物穿过云层，空气被撕裂，如一道箭矢射向地面，万千灯火扑面而来。
……
院落中，一盏灯火亮着。
木桌旁，一公子一女童对坐。
桌上放着一壶茶水，对面是两张空置的椅子。
女童看着摆在桌上的茶点，不动声色的咽了口口水，拼尽全力让自己移开目光。
公子说了，那是留给客人的，现在还不能吃。
“公子，客人什么时候过来呀？”
“耐心等待便可，另外这已经是你问的第五次了。”
温雅公子看着一本书籍头也不抬地答道，随手又翻了一页。
女童鼓了鼓脸颊。
双手撑着椅子两侧，抬头仰望苍穹，盼望着客人能早点造访。
突然，有身影遮住了月光。
白色的蜿蜒身影降临了，是比月光还要皎白的颜色，又有阴影落在地面，那是最为深沉的黑暗，吞噬一切光芒。
女童看着脚边的影子，害怕地往缘无生身边挪了几步。
缘无生的目光同样被大蛇的影子吸引，不过只是看了一眼便抬起头，注视着盘踞在小院上空的庞然大物。
那身躯太过庞大，小小的院落根本无法容纳。
“阁下，又见面了。”缘无生微笑。
分明是在仰望，却没有丝毫卑微姿态，那是对待众生的平等。
“又见面了。”大蛇开口，声音低沉。
随后缘无生低下头，看着大蛇投下的阴影：“在下缘无生，第一次见面，不知阁下名讳。”
“影。”
阴影化作的黑暗涌动，隐隐化作另一道漆黑生灵的蜿蜒巨大身躯，几乎与天穹的大蛇看不出区别。
“小云。”
躲在缘无生身后的女童也怯生生地说道，全然没有半点先前活泼的模样。
“啧啧啧，小家伙这么害怕干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掉。”影发出了怪异的笑声，巨大狰狞的头颅从阴影中探出，燃烧着苍白火焰的瞳孔注视着她，“不过看上去的确很好吃的样子，不知道味道如何。”
说着还舔了舔嘴唇。
“哇……”
女童成功被吓哭了，躲在了缘无生身后。
“别闹了。”白亦珺感觉影在它答应同行之后，开始逐渐放飞自我了。
“开个玩笑嘛，小丫头别哭了，又不会真的把你吃掉。”
影嘟嘟囔囔的沉入了阴影，白亦珺的脑海中依旧残留着它的声音，被它选择性的彻底忽略。
“你早就知晓万妖门被黑暗污染了。”
大蛇直言不讳。
“没错。”缘无生点头。
“为什么要等到我来终结这一切？”大蛇垂首，烛火般的眼瞳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