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苍穹之上
青苍触可及，茫茫云海间。
澄澈纯净的高空下，云层涌动卷舒，如白色的海潮滚滚而来，有生灵在其中游曳，通体皎白，沐浴着淡金的曦光。
仿佛它本就应翱于苍穹，与云为伴。
吼！
大蛇嘶吼，转瞬被云海淹没。
可下一瞬又在极远处撕裂苍茫的白，只在身后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
很畅快。
白亦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
天地苍茫，云海辽阔，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它的乐园，这是在无尽大山中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特殊体验。
看来此世的天穹与它记忆中的天穹并没有多少区别。
白亦珺停下，抬头望去。
深邃的蓝，像是浩瀚无垠的海洋，看得久了有种精神都被彻底吞没的错觉，它心中突然来了一个念头，更上层是什么？
突破大气层之后，外界究竟是无尽的宇宙星空，还是某种它所不了解的空间？这个世界究竟是星球，还是天圆地方？
问题太多了。
如今生活的世界与它记忆中的世界存在诸多相似之处，也存在着诸多差异，白亦珺只是好奇，想要验证一些之前被忽略的猜想。
大蛇腾起，如矢的身影拖曳着缕缕残云扶摇直上，它要去往更高处。
去苍穹之上。
温度在下降，云海越来越遥远，森冷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侵蚀而来，冰晶在莹白的鳞片上蔓延，转瞬被火焰燃尽。
……
轰隆！
墨色的阴云翻滚，发出震耳欲聋的恐怖轰鸣，一瞬间闪烁的光芒甚至照亮了整个云层，浩瀚如海的恐怖威压肆意蔓延。
对天地生灵来说，雷霆应当是最具毁灭性的力量，可却有生灵沐浴其中，枝桠般的雷霆不断落下，为它锻造身躯。
以雷霆锻身，以雷霆洗礼。
仿佛它是雷霆的君王，从太古的岁月而来，于人间降下审判。
群山静默。
万兽惶恐，此时已经全都躲在了巢穴中，望着昏沉苍穹的目光恐惧敬畏，煌煌天威之下世间生灵实在太过渺小。
“这是……神灵发怒了吗？”
村庄中有人被恐怖的雷鸣声惊醒，本应暗沉无光的天气被时刻不曾停歇的雷霆彻底照亮了，如此场景他们一辈子也没有见到过，只能惶恐中不断祈祷。
……
“公子公子，下雨了。”
女童伸出手掌，感受着寒凉的雨水落入掌心，快步朝着身后跑去。
不远处。
身着玄色绣金服饰的青年撑着一柄同样玄色的雨伞，慢悠悠走着。
女童来到伞下，喘了几口气，脸上红扑扑的。
“公子公子，你怎么知道今天要下雨呀？”女童围着青年转圈，声音比林间的鸟雀还要清脆悦耳。
“当然是夜观天象，看到今日会有雨。”青年回答。
“可昨天晚上月亮那么大，根本看不到几个星星嘛。”女童不信。
“星辰始终在，只是不曾被看到罢了。”缘无生微微回答。
女童哦了一声。
每当公子说奇怪的话的时候，就意味着讨论可以结束了，继续说下去她也听不懂。
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被路旁的事物吸引。
沾着露水的花朵，红彤彤已经熟透的浆果，镶嵌在石壁上的亮晶晶石块，枝头尚且未曾成熟的果实……
女童了解好奇的事物方式很简单，放嘴里咬一口尝尝味道就行了。
“公子公子，这个可好吃了！”
“呸呸呸，好难吃！”
“唔唔，好吃，公子你要不要尝尝？”
“谢谢，我不吃石头。”
缘无生微笑拒绝。
一路走来，一路欢笑。
倒也算是不虚此行。
“公子，我们为什么又要过来呀？”女童像是吃水果一样把手中的晶石咬了一口，一边嚼着一边问道。
“看热闹啊。”
“看热闹？”
女童歪了歪脑袋。
与那位看上去特别特别厉害的山神道别之后，公子就带着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四处游玩，去过人类的城市，也去过妖兽的国度。
不过更多时候还是在路上。
既然是在路上，大多有前行的方向。
随心所欲者自然也有，只是很少，相同的是沿途所见尽是收获。
两人再次来到了万妖门的地界。
其实她并不喜欢这里，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
“要是没有热闹看来这里干嘛？”缘无生轻声微笑。
“还会遇到山神吗？”女童微微睁大眼睛。
听公子说山神很厉害，就连他都完全打不过。
“当然会。”缘无生点了点头，抬头望着头顶的一片昏沉，“风雨可是那位的使者。”
“唔……那个妹妹应该没事吧？”女童又想到了另外的事情。
她记得第一次跟公子来到万妖门的时候遇到的场景，要不是那个姐姐，差一点她的伙食就要减少了。
“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吧。”
“去哪里呀？”
“天地之大，何处不能去？”
“听不懂！我听不懂呀……”
山路很长，似乎没有尽头。
山路很短，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尽头。
雨水也渐渐密集了，淅淅沥沥的落在树叶上，又汇聚成大的水珠啪嗒啪嗒落下，整座山林都是相同的声音，像是在演奏一场曲调。
“公子公子，山路到头了。”女童指着前面说道。
朝前望去，密林遮蔽视线，山路的确已到尽头，这似乎是一条死路。
“未曾真正走到尽头，不要妄下结论。”温雅公子摸了摸女童的脑袋。
行至尽头，却见道路突然一个转折。
眼前所见豁然开朗。
苍茫群山隐没于渺渺雨雾中，若隐若现，天地辽阔的画卷中，隐隐有人在高歌，歌声却听不清晰，早已融入了漫天的雨色里。
“哇——”
女童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感叹。
“小云，你是不是每次看到类似的景色都要如此？”缘无生无奈。
“嗯嗯，公子你不觉得很壮观吗？”
“好吧，的确壮观。”
“那就是我们之前去的镇子吧，公子公子，我们快点过去。”女童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催促了。
“别急别急。”
“我饿了……”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慢悠悠前行，很快也融入了尘世烟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