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是我不配!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她?

昨天在民政局外,他明明发过了毒誓,不再欺骗她的,为什么?

“小沈老师……”

任豆豆拉了拉她的手:“小沈老师,你怎么不走了?”

沈丹双手握拳,指甲一直剜进了掌心里,才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来:“好,老师这就送你回家!”

往前走两步,就是任豆豆家了。

按门铃开了门,把任豆豆交给了她那个坐轮椅的奶奶。

奶奶还向沈丹表示感谢:“常听豆豆说起你,小沈老师,真的谢谢你了,这么晚还把豆豆给送回了家!”

沈丹强撑着冲她笑了笑,随即问道:“奶奶,隔壁那栋别墅里,经常有人过来么?”

奶奶探头往那栋别墅看了看,道:“只恰一直是空着的,只是最近这两天,才经常有一男一女过来。怎么,那家的人你认识?”

沈丹摇摇头:“不认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家了,奶奶再见!”

“小沈老师再见!”

告别了祖孙俩,沈丹才回过身,看着隔壁的那栋别墅。

犹豫了下,还是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别墅的铁栏杆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走到入户门前,沈丹犹豫了下,伸出的小手,却始终没能按下门铃。

这是他前任的地盘,这里丝毫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曾经,她在这里得到的,除了折磨,便是羞辱,他曾经说过:她不配出现在这里!

她不配!

沈丹有些慌不择路的转过身,落荒而逃。

她坐在别墅外的花坛上,曲起膝盖,紧紧抱着自己,像是一个寒夜里的流浪汉,像安徒生笔下卖火柴的小女孩,像一只流浪狗——

唯独,就不像一个新婚第二天,尚在蜜月期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又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他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

她明明已经决定要相信他,要陪着他一起走下去,彻底放下过去的一切恩怨——

可是他却用这种方式,来嘲笑她的痴傻!

沈丹忍不住苦笑了下:果然,老天爷从来不曾对她仁慈过!

冯映杰给她的新婚礼物,也总是这样别出心裁!

唐安暖说的没错:她是这天底下最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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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别墅的入户门才从里面被推开。

冯映杰上了自己的车子,惯性的打开车灯,刺眼的白光,顿时将门外单薄的身影照得一览无余。

沈丹……

冯映杰只觉得心中一突,随即从车上下来:“沈丹……”

他快步朝着她走去,伸手扯起她的手臂来,只觉得她的小手冰凉,没有半分温度。他伸手摸了摸她因为高烧,而有些发烫的小脸:“沈丹,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我没有进去!我知道我不配进去,不配踏足这栋别墅,所以我才在这里等你。”

沈丹说,她甚至看着他笑:“冯映杰,你为什么不肯回家啊?”

此时,别墅二楼,她曾经住过的那间卧室里的灯亮了起来。

窗帘也被从里面拉开,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的年轻女人出现在窗口,正在静静俯视着他们。

“冯映杰,你为什么不肯回家?为什么?我们结婚了,组成一个新的家庭,为什么你不肯回到那里去?而是来这里缅怀前任?”

她看着他,仍旧在笑,眼泪却缓缓落了下来:“如果你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要骗我出去应酬?我很好骗吗?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就活该被你骗吗?”

冯映杰轻抿着唇,伸手搂过她的肩膀:“你高烧了,我们上车,去医院……”

沈丹没说话,只是抬起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冯映杰的脸上。

她发着烧,浑身虚软,便是拼尽了全力,这一巴掌落到他的脸上,也是不痛不痒。

冯映杰微微愕然,意识到她要走,这才伸手勾住她的肩膀,索性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塞进了迈巴赫的后排座位上:“沈丹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悠悠的父母出事儿了,宁夕现在也有中度抑郁症,所以我最近才额外关照他们一些……”

叶悠然去世之后,为了方便照顾,冯映杰索性将她的父母全都接到了桐城来,在郊区给他们买了独栋别墅,请了佣人照看他们,每个月定期给他们打生活费和保姆费。

但是他们在南大度假的时候,叶家父母住着的那栋别墅,突然发生了煤气爆炸,整栋房子都燃烧起来。

两位老人上了年纪,行动迟缓,没有及时逃出来,造成了重度烧伤,几度生命垂危。

匆忙从国外赶回来的叶宁夕也吓坏了,再加上她在国外的生活并不好,之前甚至罹患抑郁症。因为父母的事情,她的抑郁症似乎也有加重的迹象。

悠悠已经死了,他不希望叶家人再出什么意外,所以才在这里守着她,想等她睡安稳了再离开。

他没想到,沈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可是,苏伯母的事情,我可曾骗过你?”

沈丹反问,她伸手,颤巍巍的抓住了他的衣襟,泪水再度决堤:“但是,你的事情,骗得我好苦!从南大回来,到现在,我就像是一个傻瓜一样,被你骗得团团转!若不是我凑巧来到这里,是不是要被你骗一辈子?”

冯映杰咬牙,默然看了她一会儿,才道:“我骗你,是因为你的心情,可以不受叶家人的影响!”

叶悠然——

这三个字,对于她而言,更像是一个噩梦,一个阴影。

所以倘若可以,他宁愿她这一辈子都不要想起!

“那——我谢谢你了!”

沈丹说完,伸手去打开身侧的车门。

夜风灌进来的时候,冯映杰才意识到什么,随即伸手拉着她的手臂,将她硬生生拖了回来。

她不肯,激烈挣扎着:“放开我,混蛋……”

沈丹发着烧,力气不敌他,很快被他牢牢按在后排的皮椅上。

他吻了吻她泪水横流的脸颊,温声哄劝着她:“沈丹,别闹了,我这就带你回家——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挣扎半晌,她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耗尽了,紧握着的拳头也缓缓送了下来,哑着嗓子道:“冯映杰,我好累……”

仿佛,累得连呼吸,连活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冯映杰俯下头去吻了吻她的嘴唇和她的脸颊,她始终没有动,像是一个冰凉的,没什么生气的木偶。

他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又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让他到别墅里去等着。

开车回到西城国际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沈丹烧得小脸通红,额头上滚烫,快四十度了。

她似乎哭够了,也吵够了,被冯映杰抱回房间后,很快便安睡过去。就连家庭医生给她挂水打针的时候,她也只是皱了皱眉,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乖巧得像一只波斯猫。

唯独两只眼睛,哭得红彤彤个,看起来尤为可怜。

冯映杰攥着她没有打吊针的那只手,沉沉叹了口气。

新婚第二天,就闹成了这个样子,似乎预示着:他们之间的路,并不会顺利!

他的确发过毒誓,这辈子都不在骗她,但是,他千方百计的瞒着她,不让她想起悠悠,不让她想起过去的牢狱之灾,不让她涉足君山别墅——

他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她渐渐的淡忘过去。

可是终究,一切都还是徒劳!

当他打开车灯,看到她孤苦无依的抱膝坐在别墅外的花坛上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一番好意,并不会得到好的结果,甚至会适得其反!

果不其然,命运,跟他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信任不是那么容易建立起来的,却很容易摧毁!

至少现在,沈丹怕是不会再相信他了。

冯映杰缓缓靠在床头上,目光缓缓放空,眼睛看着虚无,心里塞得满满,时而又觉得空荡荡的。

担心沈丹会睡不好,所以冯映杰特意吩咐家庭医生,在沈丹的药里添加了一点安眠成分。

结果,沈丹倒是很安稳的睡了一个晚上。

次日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钟了。

一夜无梦,睡得好,早上醒来的时候,精神也就比之前好多了。

她转过脸,就看到面相她,和衣而睡的冯映杰。

上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斜斜打在冯映杰的睡颜上,使他的五官轮廓看起来更加的深刻立体,像是大自然巧夺天工的一件作品。

他的手臂,还紧紧圈在她的腰上,像是怕她跑了似的。

沈丹伸手将他的手臂拿开,却直接将他人给弄醒了。

“冯太太……”

他睁眼,含混唤了她一声,随即,一记轻吻,已经落到她的额头上:“早安!”

这是*,他用这个称谓来称呼她,听起来亲昵顺耳!

一瞬间,沈丹只希望自己彻底失忆了,不记得昨晚上的种种。

那样的话,她就可以继续欺骗自己,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个男人的默默温情里。

只可惜,她终究做不到遗忘。

而且,昨晚上的欺骗,让她想起了过去的种种不愉快!

“怎么了嘛?”

冯映杰一边说着,一边凑了过来,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嗯,还好退烧了。冯太太,你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

沈丹说着,伸手将他的那条手臂从腰上挪开,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到洗手间去洗漱。

水管被拧开,水哗哗的流着。

她单手撑着陶瓷脸盆,有些出神,直到——

男人从身后,缓缓抱住了她:“冯太太,昨晚上的事儿,不要生气了。”

他说着,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今天天气好,我带你出去走走吧,陪你去写生好么?去郊外?还是一起去逛街?嗯?”

见她怔怔的不说话,冯映杰又道:“不然,我在家里,跪搓衣板给你看?”

沈丹听了,只是淡淡道:“我想去画室!”

“那我也陪你一起去画室!”

冯映杰说着,往她的发丝上狠狠吻了下:“今天,你去哪里,我就陪着你去哪里!”

沈丹终于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冯映杰,冷笑了声:“冯先生,你故作情深的样子,真的很滑稽,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