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血湖
一日后。
洛晴在一片刺骨的疼痛中艰难睁眼，指尖稍动，便牵扯得全身经脉像被撕裂般剧痛。
她费力地转动脖颈打量四周——一处秘境，不见天火域上空那灼人的热浪，反而透着一股阴寒。
岩壁上零星嵌着些红色石晶，在昏暗里泛着微弱的光。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子，衣衫早已被灼烧得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焦黑的伤痕，右腿更是传来钻心的疼，显然骨头断了。
幸好坠落时她拼尽最后一丝灵力布了几层护盾，否则此刻怕是已成了肉泥。
视线扫过胸口时，洛晴忽然一顿——贴身戴着的护身符正泛着极淡的光，若非这秘境太过幽暗，根本无法察觉。
“蓝殷护生符……”
她心中微动，这枚符咒据说能助人于绝境中向死而生，看来并非虚言。
可眼下浑身灼伤严重，连调动灵力都难。
洛晴咬着牙，用仅存的力气摸索虚空之戒，指尖颤抖着捏出一枚暗金色的丹药——那是她压箱底的生死丹。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润的药力顺着喉咙滑下，她缓缓闭上眼，心中默念：“生死丹，医死人，肉白骨……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远处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像是计时的钟摆。
洛晴眼皮越来越沉，终是抵不住药力与疲惫，再次陷入昏睡。
又过了一日，洛晴猛地睁开眼，只觉浑身舒畅了许多。
她翻身坐起，检查伤势——焦黑的皮肤已褪去，新肉粉嫩，断骨处虽还有些隐痛，却已能正常活动。
身侧，寒霜剑正静静躺着，剑身上的冰纹黯淡，活像在装死。
“别装了，去前面探探路。”洛晴声音还有些沙哑，目光投向不远处唯一的小径。
虽说伤势大好，可秘境之中暗藏玄机，还是谨慎为好。
寒霜剑像是被戳破心思，剑身上的蓝光闪了闪，“嗖”地一下飞了出去，速度倒是快得很。
洛晴盘膝坐下调息——生死丹虽神效，却也耗损了她本就不多的灵力，还需再调整片刻。
何况她身上能保命的法器符咒几乎耗尽，如今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一个时辰后，洛晴睁眼时，寒霜剑已悬在她面前，剑身轻颤，像是在催促
她起身跟上，心中暗道：群青会还有几日便要开始，必须加快脚步了。
越往秘境深处走，岩壁上的红色石晶便越多，光芒也愈发明亮，将小径照得如同白昼。“
这红晶看着不像凡物……”洛晴心念一动，顺手将这些晶石丢入囊中，“来都来了，不多拿点岂不可惜？”
正走着，前方洞口忽然透出一抹极盛的红光。洛晴眼睛一亮，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眼前的空间比先前开阔了五六倍，洞壁上密密麻麻嵌满红晶，光芒璀璨得几乎晃眼。
而洞窟中央，竟躺着一汪巨大的血色湖泊，湖水泛着粘稠的光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可蓝殷护生符的微光，正隐隐指向湖中心的方向。
“难不成要找的东西在湖底？”
洛晴倒不急着下水，先绕着湖边转了一圈，将所有能抠下的红晶都收进戒中，这才蹲在湖边，借着红晶的光往水下望去。
她指尖掐诀，施了个基础的避水诀，纵身跃入湖中。
湖水冰凉刺骨，却意外地不阻碍呼吸。刚潜入数丈，便见湖底深处有微光闪烁。
洛晴心头一凛，摆动四肢朝那光点游去。
靠近了才发现，湖底散落着许多血红的珠子，圆润饱满，隐隐透着灵气。
“这倒是意外之喜。”她顺手捞了一把成色上好的血珠，暗自盘算着或许能抵得上生死丹的消耗。
再往中心游去，竟还发现几株模样怪异的仙草，叶片泛着血光，不知是何品种。洛晴不管有毒无毒，小心地连根拔起收好，只在原处留了些根须，盼着它们日后还能再长。
就在这时，她瞥见湖底正中央，一枚血珠竟散发着异样的白光，与周围的血红格格不入。
洛晴心中好奇，伸手便要去拿——可指尖刚触碰到那血珠，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从珠中爆发，死死拽住了她的手腕！
“不好！”洛晴心头大骇，急忙运转灵力想挣脱。
不料血珠表面竟浮现出细密的裂痕，仿佛随时会炸开！
“该死！”洛晴暗道不妙，刚要撤力，脚下的湖底突然传来“咔嚓”声，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开来。
她几次挣扎都无法挣脱，眼看湖底就要崩塌，心中一横——与其被拖入深渊，不如断腕求生！
洛晴紧咬牙关，左手猛地召出寒霜剑，剑身冰蓝的光芒在幽暗湖底格外刺眼。
她盯着被吸住的右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握着剑柄的左手骤然发力，朝着自己的手臂挥了下去……
“铛——铛——”
清脆的铃铛声不断传入脑海，像是来自遥远的虚空。
洛晴猛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旷阴冷的石室。
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右手——手臂完好无损，连一丝伤痕都没有。
“我不是……砍下去了吗？”洛晴又惊又疑，随即警惕地扫视四周。
若真是断了手臂，她绝不可能毫发无伤地出现在这里，想来是快砍断时，湖底崩塌让她坠入了更深层的秘境。
庆幸之余，洛晴召出寒霜剑，御剑而起。
前方的铃铛声越来越清晰，在幽暗的石壁间回荡。不多时，一个透着光亮的洞口出现在前方。
她让寒霜剑先飞过去探路，确认安全后，才一步步朝着洞口走去。
越靠近洞口，光线越是强烈，刺得她不得不闭上眼。
“一步、两步……五十步。”心中默数到五十时，右脚忽然踩空，半个脚掌悬在了虚空之中。
“铛——”
一声清脆的铃响骤然炸响，洛晴猛地睁眼，下一秒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正站在一处悬崖洞口，前方竟是一座广阔而神秘的石宫，巍峨的殿宇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往却石宫……”洛晴抬头望向殿前那块残破的石碑，碑上的字迹虽模糊，却能辨认出这四个字。
再往下看，洞口下方不远处是一片巨大的圆形青石阶场地，整齐排列的石阶在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洛晴御着寒霜剑缓缓降下，落在石宫大门前。
石门厚重古朴，布满岁月侵蚀的痕迹，可那“铛铛”的铃声，分明是从石宫深处传来的。
她试着推了推石门，“彭”的一声闷响，石门纹丝不动。
硬闯不行，洛晴便轻步上前，指尖抚过石门上繁复的纹路，忽然想起先前破结界的法子。
她咬破指尖，将渗着灵力的血珠按在纹路最复杂的中心处。
片刻后，石门内部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咔”声，纹路像是被激活般亮起红光，顺着脉络缓缓蔓延。
下一秒，沉重的石门竟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洛晴迅速后退数步，警惕地盯着通道入口——如此荒废的石宫竟一尘不染，太过诡异。
待石门完全敞开，她先让寒霜剑飞进去探路。
果然，刚入通道便触发了奇门阵法，无数箭矢、巨石从暗处射出，机关运转的声响不绝于耳。
洛晴立于门外，双目轻闭，单手掐诀，远程操控着寒霜剑在机关中穿梭。
两个时辰后，通道内终于没了动静。又等了一炷香，确认再无埋伏，且那铃铛声自石门开启后便消失了，洛晴才敢踏入通道。
洛晴迈步走入石门，两侧石柱即刻撞入眼帘。
柱身雕满繁丽纹路，似缠绕着上古图腾，在幽暗里泛着哑光，仿佛沉淀了千年光阴。
长廊深不见底，浓稠的黑暗像化不开的墨，连呼吸都带着清冽的凉意。
她指尖轻捻，一团橘红火焰凭空浮起。
身为非火灵根修士，她只会这最基础的火咒，火焰虽不炽烈，却足够撕开周遭的暗。
火光摇曳中，两侧石壁上的壁画渐次清晰——
第一幅画里，无数人影举着火把，将夜空烧得通红。中央柴薪堆得数十米高，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被铁链缚在顶端，无五官的脸上，两道血痕从额头蜿蜒至下巴，像两行凝固的泪。
第二幅画骤然转烈：白衣神女自云端坠下，长剑划破火光，斩向围观人群。她俯身抱起男孩，转身逆着漫天火雨离去，衣袂翻飞如折翼的蝶。
第三幅画浸着冷意。白衣男子立在河畔，彼岸火光滔天。他抬手执一条护额，低头轻触唇边，两道血痕从“眼”部淌下，滴在脚边碎裂的令牌上。令牌沾着暗红血迹，刻着的繁复古字，在洛晴眼中渐渐清晰——正是“往却”。
最后一幅壁画被大半鲜血覆盖，暗红痕迹从顶端漫下，遮去大半画面。仅余的角落中，红衣人影跪在冰棺前，头颅低垂。棺中躺着的，竟是换了红衣的白衣神女，双目紧闭，似沉眠千年。
“左眼皮怎么跳得厉害……”洛晴揉了揉眼，心头浮起莫名的慌。
她扫过空寂的长廊，唯有火焰噼啪声相伴。御起寒霜剑，继续往深处去。
穿过几道拱门，绕过几处岔路，终至宫殿中心。
映入眼帘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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