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汴河星落

河水的咆哮声吞噬了所有喧嚣。

我趴在虹桥栏杆上,看着漩涡中沉浮的防汛钢闸,现代社会的银色金属在北宋的浊浪里泛着冷光。长公主的披帛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突然抓住我充电中的手环:“苏先生可知,三年前坠在钦天监的陨铁,刻着与你这手镯相同的符文?”

DeepSeek突然弹出全息界面,泛黄的《天工开物》残页在雨中闪烁——那分明是我穿越前正在扫描的明代典籍。当钢闸上的2023年防汛专用字样映入眼帘时,长公主的指尖正划过我手腕内侧的条形码:“这些鬼画符,与陨铁上的一般无二。”

工部侍郎赵崇山的轿辇就在这时冲破雨幕。

“殿下万金之躯,岂可亲近妖人!”山羊须老者掀帘而出,腰间鱼袋缀着七颗玉髓——这是河工孝敬的明证。他的手杖重重敲击桥面,“按《宋刑统》,私窥漕运者当刺配三千里!”

我腕间的手环突然发出蜂鸣,视网膜投影闪过赵崇山的三维建模:他藏在袖中的左手正比着某种复杂手势。十二名河工忽然从人群中冲出,他们抬着的不是沙袋,而是浸过火油的芦苇捆!

“小心!”我扑倒长公主的瞬间,火矢已破空而至。防汛钢闸在爆炸中轰然倾斜,DeepSeek的警报与百姓惊呼混成一片:「警告,时空悖论即将形成!」

长公主的九鸾步摇坠入浊浪,她反手抽出我腰间激光笔,对准钢闸上的电子锁。靛蓝光束切开雨幕时,她鬓发散乱地冷笑:“赵侍郎可认得这个?此乃鲁班爷亲传的机关钥!”

钢闸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巨响,二十世纪的机械结构与北宋榫卯奇迹般咬合。暴涨的河水被分流成三道,漩涡中浮起半截石碑——那上面用楷体刻着《河防通议》全文,落款竟是2024年的日期!

赵崇山踉跄后退,他的鱼袋在混乱中被扯破,玉髓滚落满地。百姓突然骚动起来:“是前年修堤时吞没的祭河玉!”

长公主拾起沾泥的玉髓,在掌心摆成北斗状:“三年前第一个天外来客,教会本宫如何用磁石寻矿。”她忽然咳嗽,帕上绽开点点猩红。医疗模块在我眼前闪烁:「检测到放射性物质损伤——铀238」。

雨势渐弱时,我们被困在闸楼之中。她的手环充电线意外缠住我的腕带,量子纠缠的光纹在皮肤上流动。“苏先生的手倒是比女子还细嫩。”她忽然轻笑,将我的掌心按在浑天仪核心。

北宋的青铜齿轮与纳米传感器突然共振,闸楼穹顶映出整条汴河的星图。那些星辰分明是各个时空的穿越者坐标——三年前坠落的木鸢停在西夏王陵,刻着靖康之变的石碑埋在艮岳之下,而最亮的紫微星正指向长公主的心口。

“第二个外来客死前说,我会在宣和三年遇到命定之人。”她解开领口金扣,锁骨下方赫然是与我手环同款的烙印,“他留下半部《推背图》,说解开谜题者能逆转天道。”

我触到那处灼痕时,闸楼突然剧烈摇晃。DeepSeek的警报与百年前的机械故障同时爆发,洪水从钢闸裂缝喷涌而入。长公主在灭顶的浪涛中抓住我衣襟,我们在铜齿轮与全息投影间翻滚坠落。

混浊的水流里,她的金镶玉跳脱与我的手环产生电弧。量子通道在生死瞬间打开,我看到无数时空片段:1912年的工程师在黄河畔埋下钢闸,2023年的我在实验室触发奇点,而宣和元年的长公主正从陨铁上拓印未来文字...

“活下去!”她突然将我推进浮出水面的木鸢残骸,自己却被卷入青铜齿轮。我疯狂点击手环的应急模式,用激光切开三百年前的铆钉——就像2024年拆除违章建筑那般熟练。

当我们湿淋淋地爬上岸时,她发间的沉水香已混满铁锈味。“第三个秘密…”她咳着将羊脂玉佩按进我手环凹槽,“用你的乾坤镯吸收雷劫,就能…”

夜空中突然劈下闪电。玉佩在手环上熔化成量子液体,暴雨中的我们被笼罩在球状闪电里。长公主的瞳孔映出星河流转,她心口的紫微星烙印与我的DNA链在虚空中缠绕。

子夜时分,浑身滚烫的她倚在我怀中,九鸾步摇的断簪刺破我掌心。“第一个外来客教会我造浑天仪,第二个让我看见靖康之耻…”她指尖在我胸口画着星图,“而苏先生你,带着打开囚笼的钥匙。”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DeepSeek终于解锁了应急模式。全息投影在我们之间展开:黄河改道后的汴京繁荣昌盛,而历史记载中本应病逝在宣和三年的昭华长公主,正站在新修的虹桥上对我微笑。

“要改命的不只是黄河。”她吞下我提取的青霉素胶囊,苦得皱起鼻子,“还有二十八年后,那个叫赵构的孩子会犯的错。”

第一缕阳光刺破乌云时,我们脚下的土地微微震颤。埋在河床深处的现代钢闸,正将北宋的汴河与二十一世纪的长江量子纠缠。而在宫城方向,赵佶的宣和画院刚刚收到一幅奇异的贡品——用纳米颜料绘制的《千里江山图》,墨色里藏着抗洪水泥的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