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7)
谷艳芳一把推开他:“你疯了,医生怎么说的,前三个月你得忍忍,你不想要儿子了?”
“你能肯定是儿子?”
“我妈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张清朝宫廷生男生女受孕日期图,我推算了一下我俩同房的日期,生男孩的可能性最大。”
“我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也信?”他极不情愿地从谷艳芳胸前抽出手,背身躺下。
“我妈说这张图很灵验的,你信不信我不管,反正我信。”扭头见何东风又像往常一样,肉体上得不到满足就和她生闷气,此情此景如果放在过去,大多数情况她会示意他去洗洗,但今天她可没想惯着他。她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少动些花花肠子,多想想怎么养活老婆孩子。一天到晚总惦记裤腰带下面的事,有什么出息?”
何东风被她一顿数落,性致全无,内心已怒骂了谷艳芳几十遍“泼妇”。
骂归骂,该做的事可不能停。接下来的几天里,何东风上门给客户送槟榔时,偷偷将自己调配出来的产品单独多放了一包请老板试味。他特意给“在水一方”放了四包,曾小燕听了何东风的想法后,随手拆开取了一颗打量着槟榔果的外形与纹路,点头说表面处理还可以,切口利落新鲜,外观看上去很老到。说着,她丢了一颗放在嘴里咀嚼,没嚼几口就吐出来。
何东风忐忑不安地看着她,从她嫌弃的表情看,味道必定不敢恭维。
“第一次能调出这样的口味,已经很不错了。”曾小燕端起茶杯喝水漱口,卤水碱性偏大,加工时没有充分搅拌均匀,刚才有一小块粘在她牙齿上立即在她嘴里烧出一个泡,“不过,整体太甜了,余味又不足,除了石灰的刺激性外,槟榔本身的提神劲道没有表现出来。”
“小燕姐果然是‘老口子’,你说的我回去马上改。”何东风给曾小燕挑了个大拇指。
“我也是瞎说,你别当真。多放几包让我老公和他朋友们试试,他们吃得多更有体会。”
万湘辉也试了何东风的产品,心想何东风还是太嫩了,以为花几天功夫就能调出一款有人喜欢吃的产品,别看槟榔个头小,里面的门道多着呢。作为朋友,他可以告诉何东风有什么问题。作为同事,他绝不会指出问题出在哪里,应该如何解决。技术上的事,就像一层窗户纸,只要有针孔大小的漏洞,就能捅出天大的窟窿。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何东风暗中试制槟榔并且偷偷让人试口味的事最终还是让他师傅知道了。几个与师傅打了多年交道的南杂店老板先后打电话调侃他说,做了这么多年槟榔生意,口味一直稳定,是什么原因让你想换种味道,是不是新换了相好的,日夜操劳搞得手抖,放错香精香料?师傅最初没当回事,和对方打着哈哈敷衍过去。后来说的人多了,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生意人注重产品的口碑,千辛万苦立起来的牌子,一夜之间就能倒下去,没有翻身的可能。他拆开一包闻了闻气味,断定这不是自家的产品,肯定有人做了手脚。
南杂店老板见他不吭声,又调侃道:“你们店里小何送过来的,你不认识?看来女朋友还是不能多找,容易挑花眼睛。”
“小何送的啊,他说什么了?”
“说是你准备上个新产品,要我们试试口味,提意见。”南杂店老板说,“槟榔一放进口里,我就知道不是你的手艺。太差劲了,别再送了,小心砸了自己的招牌。”
师傅强压着内心的怒火,默默收回了何东风放在店里的货。
当天晚上,师傅清点完营业款后照例带着现金离开门店,出门前不忘提醒何东风,小谷怀了孩子,你多陪她出去散散步,呼吸些新鲜空气。
他离开后,何东风夫妇就搬出白天从仓库里顺出来的槟榔干果,倒进塑料盆里清洗,直到水色由黑转清才沥干备用。虽然谷艳芳怀有身孕,做起事来毫不含糊,手脚比何东风还麻利。趁老公调配香精香料的当儿,她已经将槟榔干果倒进小型发籽罐,开始加水煮籽。另一边,何东风按改良款的香精香料添加比例,调配出一包叫不出名字的粉末,等干果煮得差不多的时候添进去。不一会儿,狭小的房间里就弥漫着浓郁的桔子香气。
“老公,这次的香味闻起来倒是挺舒服,不知道口感如何。”
“你放心,这是第四个配方了,我征求了不少人的意见,万哥也给了建议,相信口味不会太差。”何东风说着,已经开始用饴糖和石灰熬制卤水了。
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夫妇俩都纳闷,这么晚了,还有人来买槟榔?何东风示意谷艳芳别出声,他走到门边问道:“谁呀?”